“你既然有所求,我也不好不成全你。”南辞淡淡的说了一句。
阿敛顿时紧张起来,心中惶惶不安。
所以他是真的要被送回神族了么?
他努力的将头埋下,以免暴露心底的不甘。
司里在旁边不免有些着急,他往日里虽然有些不着调,可也不愿意让别人因为自己的罪过背锅,这也显得他太没有担当了。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开口求情:“师……大人,这件事是我,唔,唔?”
他突然发不出声音来,惊恐的看着南辞。
“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就乖乖闭嘴。”南辞有些冷漠,看着阿敛:“我原本并不愿意掺和神族的事情,只不过念着你这个天道之位,是我指选出来的,若是你因为经验不足而出现什么问题,总归是我的不是,少不了要被指指点点。
我虽然不在意这些身在之名,可麻烦谁也不会喜欢多,能少一桩,自然少一桩最好。
这才会将你留了下来,略作指点。
你我二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也算是有了师徒之实,我管你些许,倒也不算逾越。”
阿敛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您愿意管我,是我的荣幸,我……”
他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师父……”
南辞倒也没有阻止,不过却道:“神族与魔族向来敌对,我虽然不是魔族,却也不是神族,介于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若担任你的师父,少不得会被人诟病你的出身传承。
以后就莫要喊了,若你有心,记在心间就是。”
阿敛闻言,心中虽有失落,却也知道南辞这是为了他好。
所以并没有反驳,恭恭敬敬的应下,并决定以后要对南辞十二万分的尊敬,好好回报师父的恩情。
南辞见他识趣,不由得更满意了几分,继续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你是被连累的,自然也不会装作看不见,让你觉得我有失公允,以后再有样学样。
可这件事里,你也有责任,完全的赦免你也说不过去。
我便罚你,执刑司里,打他三百杖,这事儿便就算过去了,如何?”
三百杖?
莫说阿敛不淡定了,就是司里自己也懵了慌了吓着了啊!
这是要打死他么?
“唔,唔唔……”司里眼带哀求,哼哼唧唧的想要说话,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嘴。
南辞不为所动。
阿敛忍不住开口求情:“大人,三百杖是否,是否太多了。
您说了,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总不好有失偏颇,可却要司,司里一个人承担责罚,这,这是不是……”
他话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停了下来,并有些后悔之前的自作聪明,说了那些话暗指南辞有包庇之心才会赶他走。
“你若是做不到也没什么。”南辞笑了笑:“正好你们俩一起滚蛋,路上也能够做个伴。”
阿敛:……
他觉得这句话才是南辞真实的目的。
亏他刚刚还觉得南辞是个好人,感恩戴德的。
实际还是想让他滚蛋。
南辞必定是算准了,他根本就下不去这个手,即便下得去……恐怕也会就此失了体面,成了一个为了留下来不择手段的小人。
且他不确定司里是否也会如此强烈的想要留下来,如果司里并不愿意,那他要如何?
为了留下来,将他给绑下来打么?
那也太难看了一些。
司里自然是不可能会想要离开的,若不然也不会苦苦哀求三天三夜。
如果那天南辞没有松口的话,他还会继续跪下去的,直到南辞松口或者到他气绝身亡,反正总得有一样。
可三百杖……
绕是他用尽全身神力,怕也得去掉半条命。
他抬头看向南辞,触及她冷漠的目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手中的藤杖丢给阿敛,转过身去,褪去上衣。
“唔唔!”来吧!
阿敛没想到司里会如此决绝,眼底不由得有了些泪光。
他又不死心的看了南辞一眼,希望她能够稍微有一丝丝松动,但仍旧还是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能执起藤杖,一下一下的打在司里身上。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他应该是厌恶甚至憎恨司里的。
如果不是司里给他下药的话,哪里会有今天这样子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打下去一下,他都像是自己被打了一样,心里头跟着一起疼。
他这会儿已经不觉得是司里的无理取闹连累他了,反倒是觉得是他强求想要留下来,才会连累司里。
更觉得是他鸠占鹊巢,又高高在上,没有跟司里打好关系,才会引出这么一场祸事来。
整整三百杖,打完司里都快没有人样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阿敛看的心疼,眼泪模糊了一遍又一遍,下唇都被咬破了。
“大人,行刑结束,请,请您验收。”阿敛几乎是颤抖着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司里此刻已经被解除了禁语术,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了。
只哼哼唧唧的,发出微弱的声响:“师父,我疼……”
南辞神色微动,一时有了些心软。
她还记得,司里被送到她身边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个奶团子,没长几颗牙,说话都不利索,有时候还会流口水。
当时她嫌弃的不行。
小时候的司里,很怕苦,病了不爱吃药。
有一次烧得厉害,迷迷糊糊的,也是这样子像个小兽一般,呜呜咽咽的喊着师父。
还有每次司里调皮的时候,挨了打的时候一脸怯怯。
等过了那个劲儿,胆子就又大了起来,跑过来跟她撒娇耍赖:“师父,好痛痛,你给里里吹吹好不好?”
南辞其实很讨厌小孩子。
但司里的存在,却并不叫她十分讨厌,渐渐地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加上因为百里和司白的缘故,她也少不得对这个不被喜爱的孩子多了几分怜惜。
如今……
到底还是狠不下心的。
罢了罢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她抬手拂过,司里后背上的伤瞬间愈合结痂,长出新肉。
痂一块块脱落,后背瞬间光洁一新,犹如新生。
不过她还是留了一些痛感,让他生生受着,省的他以后再这般没规没矩,不知边际。
南辞做完这些,抬头看向在一旁局促不安的阿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