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臣又不傻,他们两个看过奏折的人,一个当场晕倒,江左回府邸就一命呜呼,那我这个嫌疑人可就真的是说不清了。”
沈湛思索了会儿,继续道:
“那你如何打算。”
傅承瑾抬眸看着沈湛道:
“江左虽对我们了如指掌,但我们好歹也是跟了他如此久的,他身边那些小九九,我们也是知道不少的。”
沈湛跟着傅承瑾的话想起了江左这些年为了赚黑钱做的隐秘的勾当,先是轻松了片刻,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浮了忧色,提醒道:
“可你别忘了,他本就只看中自己身上的这些产业权力,你把他最重要的路已经断了,也许他已经不害怕那些赚黑钱的陈年旧事被曝与众人眼中了。再拿这些威胁他,他要是气急,说不定会跟你斗个鱼死网破,也不在乎丞相的声名如何了。”
傅承瑾缓缓起身,一双漆黑的眸子远远地看向窗外,轻声道: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你别忘了,他所说的这些,所保护着的这些产业,其实都是为了什么。”
沈湛闻言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傅承瑾所指的是什么,忽的起身道:
“他表面上追名逐利,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幼时我们经常为他运送的那些,一批一批送到丞相府的高价补药,便是他这些产业最终需要交付的!”
傅承瑾冷笑了声,眸子更是深沉:
“哼,你以为就凭借他这个京城人的身份阅历,能制的出冰蚁这般恶毒的西辽毒?我曾在行宫见过不少新奇的毒,许多毒的种类都是与当地的气候有关。
你不也说,冰蚁这般的毒,不是极寒阴冷之地是制不出来的,想必他的身上,也有不少毒。”
沈湛眸子一亮,恍然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以血入毒,本就不是我们京城人所能精通的功法,加之我看过那么多阜国的医书,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毒理,必定是江左自己从外面带来的。
或许是他从前从商闯天下之际,惹了什么风流债,被人家异域的女子下了毒,又转手把自己身上的毒引到了你身上。”
傅承瑾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这就是他当年急不可耐地想要抓住我的原因,当了丞相,本就不必担心那么多以后生存和财路的问题,却非要抓我一个无权无能的废弃子,只是借着扶持的由头,引掉自己身上的毒罢了。
好笑的是,这几年我虽尝得不少痛苦,但好在内力深厚,加之你给我服用的解药,身上的毒已然消了大多,几乎已经没有毒根的存在了。他不曾习武,便没有我这般的忍耐力,所以直至今日,每次毒发还是只能靠着那些昂过的药材止痛。”
沈湛神情复杂地看着傅承瑾,有些心疼傅承瑾此时的豁然,片刻后开口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毒发而亡?”
傅承瑾摇头:
“亡就不必了,让他好生躺着不来干扰我们的行动就行。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让我们的人出现在丞相府附近,免得被人拿去做了文章。”
沈湛点点头,一下子明白了“好生躺着”的意思,好歹是与冰蚁奋战了十多年的人,这毒的毒性怕是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了,只是让他身不死,就有上百种方法,沈湛想了想,开口: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湛很快就离开了屋子,留下傅承瑾独自站在窗口发着呆。
突然瞥见窗外花树上新长的嫩叶,傅承瑾才意识到这个冬天似乎已经在这些平淡的日子里慢慢过去,眼下院子里一片新绿,傅承瑾脑子里又浮现了那个活泼爱笑的身影,不知怎的,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朝服,傅承瑾就踏上了薛小小寝宫的路。
傅承瑾才刚走到薛小小的寝殿前,远远地就听到了薛小小的欢笑声,上次听到这样的欢笑声,似乎已经是在半年前,或许是一年前,傅承瑾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忘记了薛小小带着笑意的样子了。
一时之间,傅承瑾竟是不敢走近,怕她见着自己,就立马回到了苦大仇深的样子,想到这里,傅承瑾苦笑着放慢了步子,躲在薛小小的窗边,珍惜地听着里面薛小小和绪娘轻松的吵闹声。
傅承瑾看着薛小小院子里初春的新绿,再次漆黑了眸子:
“薛小小,你等着,再过几日,我就会把天下握在手里,从此天下都是我的,到那时我们就去山野间畅游,从前那个欢笑的你一定会再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