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他的脸上甚至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抿了一下嘴角,慢慢偏转头去。
封闭的录音室,气温很高,却抵不过童言心中懊恼的火焰,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和愤懑。
“你为什么不质问我偷看了你的邮件?”她的声音在发抖。
没错,她的行为是不光彩,可他当初把一个自动登录的邮箱扔在桌面上任由她处理,就该想到,她远没他想象中那么的清高磊落。
她爱他。
只是这一个理由,便足够她从天堂跌落地狱百遍,千遍!万遍!
眼眶潮湿,脊背发紧,是童言情绪濒临崩溃的前兆。
他的态度令她绝望,但仍旧不想放弃,她想知道真相,疯狂的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那两个隔着互联网和他保持亲密关系的女子。
季舒玄始终表情平静,仿佛置身事外的高僧,低低地叫了声小言,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
童言攥紧手心。
李涛在门外等了好久,才等到扶墙而出的季舒玄。
“季先生。”李涛快走几步,扶住面色苍白的男人。
季舒玄说了声没关系,推开他的手,清瘦的身姿立得笔直。
李涛看看季舒玄,又朝相反的方向望了望,欲言又止,一脸担忧。。
答案很快揭晓。
入伏当天,李涛老父亲突发急病住院,他给在家中休息的童言打电话,请她帮忙去机场接个客人。
时间紧急,童言穿着家居裙就冲出了家门。
在小区门外等了几分钟,熟悉的黑色轿车驶来,吱一声停在路边。
车没熄火,李涛就跳下车。
“麻烦你了。”李涛额头冒汗,眼眶通红,看样子是真着急。
童言摆摆手,走过去。
“接的客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童言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没等外面的李涛回答,身后却忽然爆出一道男声:“是我的朋友。”
童言身子一震,猛地回头,看向车厢后座那个隐藏在暗影里的男人。
她以为车里没人。
没想到,他竟然会坐在车上。
童言的视线掠过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转过头,一边踩离合,一边冲李涛说:“我们走了。”
一路缄默。
到了机场,她下车,习惯性的想去扶他。
虽然室外骄阳似火,温度高达极值,可穿着正式的季舒玄并未让人感到一丝突兀。
他的指尖清凉,掠过童言的手背,稳稳握住导盲杖。
阳光晒得人眼花。
童言的胃抽搐成一团。
她听到他说:“我自己来。”
机场停车位紧张,童言在入口等了一会儿才停好车朝之前约定的地点赶去。
那处地点没有人。
她在原地转了个圈,正想掏手机时,电话却先响了。
她接起。
“夕兮,我在机场贵宾休息厅。”季舒玄说。
童言知道地方,一路找过去,在入口处见到季舒玄。
他正和一名穿着制服的机场礼宾员说话,礼宾员是个年轻姑娘,微扬的脸颊上笑容甜美。
她走过去,没等招呼,就看到季舒玄偏过脸,朝她微微颔首:“来了。”
礼宾员朝童言投去探询的目光。
“这是我的助手,也是同事,她等下和我一起进去。”
礼宾员笑着说好。
童言跟随季舒玄走进休息厅。
富丽堂皇的入口有面镜子,童言经过的时候,看到了身上的碎花家居裙和礼宾员异样的眼神。
休息厅里有几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看到季舒玄他们,大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其中一位似乎认得季舒玄,站起来,有些激动的朝他们走过来。
童言后退一步,用手指捋了捋裙子上的褶皱。
谁也没想到。
“小言——”
一双大手先是盖上她瘦削的肩膀,用力按了一下,随即,落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太过激动,声音都颤了。
“你是言言,对不对?我是胡跃山啊,你爸爸的老朋友,老胡!!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最爱让我抱起来转圈。”
童言懵了几秒钟。
盯着眼前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看了许久,她启开嘴唇,嗫嚅着迟疑叫道:“老虎——叔叔——”
“就是我!老虎叔叔,没错,就是我!”他显然比童言兴奋得多,拉着故人的手就开始向众人介绍:“这就是老童的女儿,现在自扬集团的当家人,我在温哥华的时候常常跟你们提起的,那个特别不简单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