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自是一番宾主尽欢的和谐美妙场景。
仿佛云锦书从来都是云锦书,无人对花不语即云锦书这件事有一丝震惊,众人皆平静淡然。
仿佛,她原本就应享受这流光溢彩的瑰丽幻境。
而这一切,绝不属于孟引歌。
苦心筹谋,竟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如海恨意早已深入血液骨髓,在暗处翻涌波动。
那被轻贱的幼年时光,再次针扎一般地出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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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公主准备的衣裳,走开,别乱摸!”
“可是婆婆,太后说要我与公主穿一样的服制。”
面对势利的宫人,小女孩眼中满是期盼,她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裙子。
“公主是公主,你是你。若不是太后看你可怜,咱们怎么会这么倒霉,反倒要伺候你这个捡回来的野丫头。”
婆婆的眼中满是嘲讽与嫌弃。
却在看到被众人簇拥而来的陆星禾时,忽然露出谄媚笑容。
“公主殿下,您来啦,您试试这些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老奴这就拿去修改……”
众星捧月、宛若仙女般的陆星禾却对那些华丽衣裳并无多大兴趣,随意翻了翻,便恹恹道:
“拿下去吧。”
随即对缩在一旁的孟引歌露出笑脸:
“姐姐,我们去瑶华园玩好不好。”
“哎呀公主,您金枝玉叶,怎能与那丫头玩在一起……”
陆星禾不理那婆子,拉了孟引歌便往瑶华园而去……
……
从那时孟引歌便知,自己是捡回来的野丫头,无依无靠。
虽有郡主之名,却从不是这深宫大院的一份子。
那天她似乎迅速成长,便收去锋芒,掩去内心喜怒,对所有人都客气周到。
只在夜深人静之时,允许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与不甘,疯狂生长成一个决绝的念头——
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将所有羞辱过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
“好诗哇~”
“哪里哪里,不及大人您半分。”
“咱们殿下与牧云国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赞美之声不绝入耳。
孟引歌收敛起愁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众目光皆在陆星画与云锦书身上。
只陆星禾一人,眸光如清凉月色,将柔柔光辉洒叶风身上。
叶风却似不知,只低着头去,轻轻摆弄手中酒杯。
而后对着座上的云锦书轻轻点头微笑,将杯中之酒尽数饮入喉中。
一声轻轻哀叹传入耳中,似为求而不得。
禾禾,叶风…
叶风?云锦书?
孟引歌望了望笑靥如花的云锦书,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歌舞更盛,醉意更浓。
席中之人且歌且乐,陆星画更被人簇拥了过去去,一时无暇顾及其他。
没有人留意,云锦书正背离喧嚣人群,一人倚栏而立。
湖水影影绰绰,在夜色之下,更显深不可测。
隐隐约约之间,若有无数记忆涌上脑海,可细想之下,却又踪迹全。
抓不着,想不通。
云锦书忍不住叹息惆怅。
“真的是陆星画他害云锦书惨死吗?”
陷入哀哀沉思之中,云锦书浑然不觉一个鬼魅身影已悄然移至自己背后。
待她觉出身后的异样气氛猛然扭过头来的时候,孟引歌那冷戾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
似比湖更加深沉黑暗的目光,歹意难掩,寒意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