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二字,说得极为巧妙。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家,从小众星捧月地被捧在手心,哪里舍得离开家人,去往那凄风苦雨的地方。
若不是心中有放不下的结,又堵着一口气,用得着“宁愿”二字嘛。
所以她心中的结是什么,堵着的气又是什么呢?
说者“也许”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
叶风看着陆星画深深的眼神,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你劝劝禾禾,别一时赌气就要和亲,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冲动不得的。
还是,禾禾受不得那样的折腾,你个当哥的你就不能好好管管她吗。
还是拜托他告诉禾禾,自己从未利用过她,那日所说,只不过为自己找一个放下的借口,不想再多耽误她罢了。禾禾那样纯洁无暇的小公主,是自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又似乎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是苦笑一下,将目光转向窗外了。
像是看透了叶风的心思,但他倒也不着急,而是徐徐品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可怜我的禾禾,这样哭哭啼啼去往那里,不知要被怎样对待。哎,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啊……”
两只好看的眼睛里,霎时间蓄满了哀怨与悲哀。
在外人看来,颇为动容了,十足一个疼爱妹妹却无可奈何的好哥哥模样。
“陆星画,对抗夷国并不算难,何须让一介小小女子为国牺牲。我一向对夷国有研究,人情风俗并将动态,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亲赴彼处,为父报仇。若对夷国出兵,我可随同前往。借一姑娘的一生来平息两国矛盾,万万不可取。”
一想到禾禾要嫁往千里之外的,终日苦楚,叶风心内就忍不住悲恸。
陆星画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睛。
“哦,是吗,叶风,我记得你一向宣称我陆家人才是你叶家的仇人。不然,禾禾也不会……”
“哼,你陆家自然有诸多对我叶家不起的地方,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蛮夷之国的毒计罢了,我们的帐,回头细细再算也不迟。”
他既如此说,陆星画便已放下心来。
“好”,他说,“有何不甘,尽管找我,若要对一个小小姑娘动手,那可不是你叶家的风范。”
“哼!”叶风
“不过嘛,动手不行,动心是可以的。”
动心是可以的……
叶风微微敛了敛眉,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抖,口中却说道:
“如此,殿下便无需再让公主和亲了吧,我对夷国多有研究,加之陆盛国兵力一向强于夷国,又有牧云国的鼎力支持,何苦白白牺牲了一小小女子。”
他如今心中想的口中说的,唯有一个目的——
不能让禾禾去和亲!
绝对不能让禾禾去和亲!
“额……这个嘛……”陆星画却面露难色。
“你知道的,禾禾主动请求去和亲,并非想为陆盛国求得一些什么,即便我再有诸多兵力,与她而言,又有何用处呢。你知道的,委屈难过、悲从中起的时候,人最容易做一些看似冲动的决定。她一向肯听我这个兄长的话,可这次,我却无能为力了……”
说完,又深深地叹息一声。
“禾禾最爱的这喜茶,怕是以后也再无机会可来了。明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此吃茶闲逛了……”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尽心中无尽烦恼。
明日?禾禾来此吃茶?
整整一晚,叶风的心都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