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凤七笙摇头，回答的坚定，眼神却不自然的躲闪着。 “你在说谎......你不擅长撒谎。”斯年闻言低笑一声，眸光似水似火，深邃如海，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七笙，你是不是害怕我杀人。” 凤七笙明显一怔，“我不害怕你杀人，只是你杀人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陌生。” 在她的记忆中，不论是荣盛也好，亦或是斯年也好，都不会视人命如草菅。 闻言，斯年的脸色黯淡了下来，“或许，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我本来，就是个恶人。” 是她没有了解过斯年吗？ 凤七笙心间绞了一下，她咬着唇齿，不知道该怎么去为自己辩驳。 也可能是无言可辩。 “被我说中了吧。”斯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边带着丝自嘲的笑，松开了她的手，“我就是杀人成狂，我改不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讨伐我，你若是害怕就呆在这儿吧，或者，你想加入他们也可以。” 她抿着嘴巴，看着斯年，不说话。 斯年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下山。 凤七笙见斯年真丢下她自己一个，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她跺了跺脚，小跑追了上去，从后面去拉斯年的手，“斯年，你不要生气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的，你大人有大量......” “我没生气。”斯年像是身后长眼睛了一样，不留痕迹的躲开她的手。 丫的，这还叫没生气吗？ 凤七笙磨了磨牙，她这人向来讲理，既然斯年不吃软的，她就来硬的了，“你再不站住的话，我就真的去找他们了。” 斯年没有回头回应她，却停住了脚步。 凤七笙两步跨过去，拉住他的手，嘻嘻笑道，“你愿意不去杀人陪我留下来吗？不愿意吗，不愿意的话，还是就让我跟你一起去杀人吧。” 你不愿意做个好人，那我就陪你一起当坏人。 凤七笙这般通情达理的话让斯年僵了一僵，才反握住凤七笙的手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空气十分寂静，除了两个人清浅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这会儿说话都是多余，因为已经快到了山脚下，站在这里，将整个山下收入眼中，那乌压压的兵士已经能看到个头了。 再走进几步，就能感觉到那股从战场磨炼出来的肃杀之意，看来，荣悦把最好的铁骑都调来了。 山底下人影纷乱，旗帜飘扬，一阵混乱，凤七笙看不太清楚下面情况，可荣悦那矫健的身形在茫茫人群中却显得格外遥眼。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会与她炫耀自己爱马的少年，此时的他，手持兵器，一身金色甲胄，傲然于马上。 又走近了一点，凤七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已经打起来了......在她和斯年还没有来的时候。 也不知打了多久了，她只知道，若没有斯年的命令，这山上的人谁也不敢主动开打。原来，斯年早就决定好要打的事了，亏得她今天还煞费苦心劝了几句。 她看的到，荣悦高倨马上，握着兵器与斯年手下那个左护法英勇搏杀，他时而跃起，时而落下，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人不与妖斗，荣悦不过肉体凡胎，就算再厉害，如何能给斗的一个妖？ 凤七笙看了几眼，有点想去帮荣悦，最后又看了看一旁紧握住她手的斯年，叹息一声，取消了决定。 她察觉的出来，斯年不想她去。 那就不去了吧，荣悦身边那么多将士护着，不缺她一个。 所有人厮斗在一起，整个山下一片混乱。 鲜血飞扬，溅的到处都是，凤七笙站在这里，都能闻到一阵阵被山风吹来的血腥味。 那是一具又一具倒下去的尸体留下的代价。 战况很激烈，荣悦人多，斯年手下却全是强大的妖兵，看不出谁占优势。 良久，斯年转过头，面上不带丝毫表情，很平静的问凤七笙，“你不去救他吗？我可能真的会杀死他。” 凤七笙笑着，反问，“你想我去吗？” 把球又抛回来了，斯年半眯了下眼眸，音凉如水，落地有声，“不想。” 凤七笙耸肩，“那不就得了。” 说完，不等斯年疑惑，她已经继续开口，“你不想我去做的，我就不去做，除了你，让人的生与死，都不是我要管的。” 斯年静静的看着她，黑眸灼灼，却不说话。 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周遭是震天的厮杀声，风吼，马鸣，形成一曲特殊的乐曲。 半晌，斯年突然有了动作，抬手，吹了个口哨。 声音很快被埋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凤七笙却看到，斯年吹了口哨之后，本来与荣悦缠斗一处的左护法停了动作，飞跃过来，带着满身血腥味抱拳一礼，“少主。” 凤七笙看着，他身上一片血污，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也彰显着战斗的惨烈。 斯年轻嗯了一声，抬手，“情况如何？” 左护法的声音响亮，“已经杀了对方一半兵卒了，死伤并不多，稳赢。” 斯年点头，“做的很好。” 说完，斯年侧头，静静的看向凤七笙，“七笙，你怕吗？” 凤七笙抬着眸子，目不斜视，坚定的回了一句，“说了和你一起当坏人，我就不怕。” 斯年唇角的弧度落入凤七笙眼中，浅浅的，让她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她只看到，斯年又转回头，平静看着一片厮杀的景象，对一旁的左护法说，“让人都回来吧。” 他的语调清浅，却引起了一片波澜。 左护法眼中有不可置信闪过，此时稳赢的局面，为何要收手呢？ 迟疑了一秒，左护法依旧抱拳应是，冲下面吼了一声，“停手，都回山。” 他的声落，底下似乎都有不解，却都停下了动作，斯年的人对视一眼，虽有疑惑，却都听命齐刷刷的回山。 这是在做什么，打到一半不打了？ 荣悦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抬手，“所有人停手。” 他很清楚，这边已经死伤无数，兵士都已经疲劳，再强打下去也是无谓的损伤。只是他不明白，大好的机会，对方为何就此收手，不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