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头！ 是你妹！ 是你奶奶家的大头鬼！ 孟戈差点没脱口而出。幸而前边有人叫了她一声，否则她真会爆发。 “我这样的，黑黑瘦瘦，不男不女，没规矩没礼节，没亲人没长辈的人？你们大概是患了眼疾，得治！”孟戈咬牙回头跟三人说了这么一句，就迎向叫她之人。 “这位婶子是在叫我？”孟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前边的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狼狈得很，身上的衣着没比当初见到秦大明之时好多少。最惨的是那女孩，看上去就跟随时晕过去一般。 夫人年纪应该也不算大，看起来也颇为眼熟。至于她为何会认出自己，还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孟戈也觉得奇怪。 “你是孟朗家的孟戈，对不对？”那位夫人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孟戈的手臂问。 她看着瘦弱得很，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抓的孟戈都隐隐生疼。 “这位婶子既然认出我来，想必是新塘村的人？”可他怎么都记不得曾有这么个人。 妇人使劲点头，手上的力道似乎又加重几分，声音拔尖了道：“对对对，我们是新塘村的人。来，小花，快跟你孟戈姐姐打声招呼。你不是最挂念你孟戈姐姐么，她回来了，你今后再也不用受苦啦。” 妇人说着，便将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女孩拉过来，用力拍了她后背一掌。 女孩瘦弱不堪，看样子像是被人蹂躏过一般。她被拍了一个趔趄，依然没抬头看孟戈一眼，也不出声。 妇人见状便有些尴尬，赶紧松了孟戈的手臂，上前使劲掐了一把女孩的胳膊，把她往孟戈跟前推。 “小花，这是当年最照顾你的孟戈姐姐呀，总带你玩，给你好吃的，帮你打跑你那买良心的爹，不让他卖了你，你忘啦？”妇人看似是在跟女孩说话，事实上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孟戈。 说着妇人又故作嘀咕：“几乎每天都在念叨孟戈姐姐，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孟戈努力的搜寻自己的记忆，还真翻到这么些个画面。 那是一个命苦的女孩，爹妈不爱，家中也没有别的长辈。才没半点大呢，就要提着篮子跟村里的姐姐们去摘野菜、捡稻穗、挖草根。 然就是这么努力的过日子，这个小女娃依然逃不开父母的打骂。 她娘嫌弃她是个女娃，不将她当回事，还总是指使她干一些她干不动的活计。 她爹不务正业，黄赌赖都占尽，还总逼妻儿给钱他出去胡混。 孟戈碰到这个女孩几次，每次都是满身伤痕，在河边挖着草根充饥，便生了恻隐之心。 就是那几次恻隐之心，她就跟被水鬼缠上一般，不管是在哪里，都能碰上这个女孩被他爹大骂，甚至还要卖了她。 起初孟戈不觉有异，还是很尽心帮忙的，直到她发现这一家子，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从她身上获取银钱跟食物，她这才转了态度。 她曾教了那女孩许多道理，许多对付父母的方法，但那女孩显然并不愿使用，那她还能说什么。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再疼也得坚持走下去，毕竟路是自己选的。 天灾来到之前，孟戈便已经没再管这一家子的事情许久，竟不知这家人还能坚持这么久，没将这孩子卖掉。 “婶子，小花该不是被折腾傻了吧？”你们夫妻都这么能折腾，孩子不傻就得疯。 若是孟戈不这么说，指不定那孩子真不会有什么反应。 “我不傻！”女孩难得抬头，露出削尖的下巴，跟一张虽然没什么血色却很是清秀的小脸。 小脸上的大眼很是显眼，亮而黑，睫毛纤长浓密。五官搭配得非常精致，越看越养眼。 就是那眸中的内容有些耐人寻味。虽然看着很是倔强，眼神却半点不见澄澈。 “啊额~小花你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跟孟戈说话呢。来，好好跟孟戈说说话啊，你们好久没见了。”妇人差点没被吓飞了魂，暗地里又狠掐了女孩一把。 名唤小花的女孩被掐的这般重，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只是静静的打量了孟戈一眼，便又低下了脑袋。 在她低头的瞬间，孟戈似乎见到了她颈脖之间一些可疑的印子。 “婶子，你们这是来赶集的？”孟戈觉得这件事非常的麻烦，不愿沾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妇人不想孟戈竟是这般反应。这跟他们的计划不一致呀，她该怎么办？ 她要是把这事办砸了，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打。闺女现在是打不得了，毕竟要靠她挣饭钱。 那她岂不是要遭受两份毒打？ 不，不行！ 妇人顾不得许多，猛地上前抓住孟戈的胳膊，一下就跪了下来，哭求到：“孟戈啊，看在我们都是同乡的份上，看在你妹子的份上，你救救我们吧。你不是最稀罕你妹子么，我让你妹子给你做牛做马去。只要你肯救救我们。” 妇人连哭带喊的，这回真成功吸引来不少的人围观。 原本他们只是站着说话，便没人搭理。现在嘛，大家都觉得会有好戏看，便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待听得妇人说的什么稀罕啊，什么做牛做马的，那些人便炸开了锅。 不怪那些人误会，谁让孟戈现在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形象哪。 妇人见成功引来了人，面唱念齐出，将他们一家子的苦难遭遇什么的，都说得催人泪下。 当然，她可不敢说她这是好吃懒做造成的，也不敢说是孩子的爹不务正业，整天嫖赌吃喝闹的。 她只说世道怎么怎么不好，他们时运怎么不济的，还说自己闺女为了救父救母，好几次被人欺负了也没法声张什么的。 现在他们只求给这个闺女一条活路即刻，别的也不奢求了。 孟戈冷眼看着夫人表演了老大一阵，这才出声质问女孩：“小花，你说你真没机会逃离这个家？你爹娘过的这般苦，真是因为他们时运不济，而不是他们不事生产，整天指望你能变出银子来？”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姑息。她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要解决呢，可不能耗在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表妹，你跟他们扯这些干嘛？我瞧这母女二人就不得什么善茬。真要像她说的那般苦，谁能熬得过来呀。再说，我之前见那边有个男子一直往这边张望使眼色，不知是他们什么人？”石青峰上前替孟戈撑腰。 既是来为她出面办事的，自然不能眼看着她被人为难。 “我们好像见过吧？就在前日，在一个叫做重右的小镇上。当时你们身边还有个男子，那男子争跟人撕扯，你们母女还上去帮忙了。”王冉也走上来，指着着母女俩道。 “对，因为嫖资的问题闹起来的。”赵磊抱着双臂，看向女孩的眼神带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