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大兰来镇上时就在摊前跟三舅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两个娘儿们在一块儿话多挺正常,高粱也就没有多想,现在见她能搭上他爹的话,觉得这个大表妹跟他印象中的真的很不一样。上头爹娘没了,是得这样能干,就是能干到这份上,他这个当表哥的有点落面子。
高麦先前秋收的时候跟大伯来过汪家,已经领教过大兰的性情,这会儿也没有见怪。多看了大兰两眼后,他的脑子又转到别处,觉得她好像又高了些白了些。
大舅倒没有注意到这些,扯了几句后便跟大兰说到了粉条买卖这事上。
“当初县令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也没说什么,人家是县令,我哪里敢多说什么,就是想着舅舅表哥们好不容易把摊子做起来了总不好白忙一场,就问他这黄石县能不能只让我们一家做粉条买卖。陆县令一向挺好说话的,当即就应下了,等后事了结了,我才让大山带了话过去。
我就是没想到陆县令许诺的粉条买卖不只是让我们摆摆摊子,也怪我当时没敢细问。”
“你还有不敢的呀?你胆子也太大了,敢跟县令谈买卖。”李大舅埋怨了一句,生怕她以后也这样大胆惹出祸来。
“也是看当时县令心情好,我才问的,别人那里我可不敢说。”
“你跟县令见的次数多吗?”
李大舅忽然问了一句,实在是这次县令给的好处太大,他才想得有点多。这非亲非故的,县令怎么就把这买卖给了他们两家呢,莫不是看中了大兰?这也不能吧,大兰还没有花儿草儿好看呢。
花儿是他的女儿,草儿是他的侄女又爱打扮,李大舅觉得这两个姑娘都不错。大兰就不一样了,她有家里拖累不错,人又干瘦,今年倒是长开一些了,却还是比不上草儿,更比不得镇上那些俏生生的小姑娘。
“也不多,大概四五次吧,就是秋收春耕的时候见过,另外又见过几次。倒是他身边的莫近管事常见,来我们家买萝卜都是莫管事过来的。”
大兰觉得派一个管事来买萝卜有点大材小用,陆少封让莫近过来多半还是为了王九,他跟王九的关系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你常遇见莫管事?”李大舅问。
“算常见吧。”
大兰也不知道这种交通不便的时代怎么样的见面频率算常见面,一般她见到陆少封总能同时见到莫近,她还能跟莫近说上几句话,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很多时候是大兰在说,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王九的事,想来代表陆少封来的莫近也会比较喜欢听这个。
其实比起陆少封来,她更怕莫近一些,觉得他太精明能干,说不定在防着平民女子太接近陆少封。
既然他都在防她了,为什么不防王九?莫不是因为王九不会生孩子?她在心里阴谋论了一把,谁知李大舅的脑洞也不输她。
“大兰子,你将来找夫家最好还是不要找奴籍的人,免得你的孩子世世代代都是下人。”
大兰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下有几分尴尬。
“大舅,我还小呢,县令家大业大,我看他是瞧不上黄石县这么点地方的生意才卖个好。”
“那他为什么独独向你卖好?”
“他人好呀。”
大兰随口说,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家里跟王九交好,陆少封会这么做也是看在王九的份上。
“大姐,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一直在边上陪着的大山说了一句。
“对,还是大山明白。”李大舅马上说。
大兰彻底无语了,问:“退一万步讲,县令有所图谋,你们觉得凭汪家和李家是能死嗑还是咋地?”
屋里一下子沉默了,李大舅瞅了大兰几眼,摇头叹息一番,觉得这丫头主意真的太大。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呀~”
怎么说得她像是在作死一样,大兰也有点不乐意,问:“那这买卖还做吗?”
“做。”高粱越过他爹应道。
李大舅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高粱讨好地笑笑,又看向大兰。
“就是今年怕是做不成了,家里倒还存了一些粉条,都是留着明年去镇上摆摊用的,数量也不多。”
“粉条是用土豆做的事,是不是已经有人知道了?”大兰沉默了片刻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