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棍子撸下几处鸡毛后,大兰才上手拔剩下的细毛。水还很烫,她几乎拔不了几根就得甩甩烫红的手歇一歇,歇了几次后,水又不够烫了,也让她很是无奈。好在家里的热水还有,反复几次后,长的鸡毛总算是拔光了,只剩下一些细碎的或者刚刚拔断的。
原主以前做的最多的就是帮着拔细光,杀鸡褪毛那是她娘的活,大兰小时候倒是在菜场看过人杀鸡,她也没敢盯着看,后来市场上没有现杀的鸡了,她也看不着了。
大兰想了想把拔细毛的活给了小兰和三山,说:“拔得干净些,不然不好吃。”
“哦~”两个孩子乖乖应道。
三山和小兰本来就一直在她身边转悠想要帮忙,也想看看今天有什么好菜。大兰感觉自己吃了一回兔子后有点收不住,有一种想把家里存粮都吃光管它明天过不过的冲动。她知道这种冲动的根源是什么,她始终还是觉得家里的日子明明可以过得更宽裕一些的,没必要缩手缩脚,但其实并不是。
希望过年之后,她可以打消这些念头。
除夕夜,汪家的饭菜算丰盛,炖鸡、咸肉蒸土豆、菠菜蛋花汤……大兰还炒了个青菜算是凑齐四个菜,另外还包了韭菜肉饺子。肉是王九提供的,大兰给每人留了两个饺子尝个味,其余的都给了王九。
“过年真好。”三山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是兴奋。
“明年会更好。”
大兰微微笑着,虽不知道明年要如何才会让家里更好,但她对此深信不疑。家里的孩子渐渐大了更能干活了,日子总不会越过越差的。
初一,大兰带着身上至少有一处服饰是新做的弟弟妹妹们去扫墓。
上山之前,她隐隐也担心会不会像去年一样碰到大伯母,便随手捡了一根棍子当武器。这次要是她再打手,她一定要打回去。
见她如此,大山他们也都捡了木棍,只有三山一个人捡了手掌大的石头,乍一看他们不像是去扫墓的,倒像是去打群架的。
怎么感觉她把弟弟们带坏了,大兰暗想,却没有把木棍放下,又告诫了三山小兰一声。
“你们别跟着学,手里没个轻重的,要是真把人打坏了就不好了。”
“我不会的,我朝她腿肚子上扔。”
“我朝腿肚子上打。”
三山和小兰一前一后说,这还是张黑牛跟他们讨论后想出来的办法。大兰还是觉得不靠谱,却也没法以身作则把手里的棍子先扔了,只能随他们去。
幸好到了墓地他们却没有碰到大伯母,反倒是要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大伯。
汪大柱一看到他们手里的棍子眼角就是一抽,跟他们对看了一眼后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便走了。去年初一黄氏打大兰的事,其实村里有传了几句,传开的时候正月都要落了,别人当件旧闻也没有说得太多。汪大柱也听说了,见大兰他们没去说,也不见李家人上门讨说法,事情也就这么含糊地过去了。
这一年,李家跟大山家来往得勤,他还听说大山跟着李家人去镇上摆摊帮忙赚了一点钱。当时他以为旁人只是说说,李家那么多口人呢,哪里还会带上大山去赚钱。可是照他们身上的新衣服看,这消息怕是真的。
黄氏去年闹过一次就罢了,要是今年再闹,李家人肯定不依的,他也是防着黄氏才特意守在这里。
其实他对黄氏也挺无奈,她到现在都常常会抱着两个孩子的衣服在屋子里哭。她一哭,他就不想在家里呆着,刚刚生出那点过继双山的心思也消散了。这样一个家,他都呆不住,双山哪里能呆住。可他又只能跟她这么过下去,总归是结发夫妻,他总不能为了儿子没了把儿子他娘赶出门。
汪大伯只是跟他们照了个面就走了,让他们连个问好的机会也没有,大兰想着也是有点郁闷。
两家人的关系没有一点改善的趋势,今天看过他们手里的棍子,她觉得这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大伯是不是知道大伯母去年发疯的事?”大山问。
“也许吧。”
大兰走在前面,看到有其他人,就把手里的棍子扔了。他们一看,也跟着扔了手里的武器。大兰没有没能报仇的遗憾,也没有没遇上大伯母的庆幸,她反倒觉得两家人都挺可怜的,因为一个意外分崩离析,成了现在的局面。
她不是圣母,也没有足够的情商,能把这个局面清零再次重组。人生嘛,错位之后又有几人只想着恢复原状的,还是重新出发开创新局面的多。
有了复原这件事对比着,重新开始好像就没有那么难了。
回家吃了碗热乎乎的鸡汤面,大兰就觉得自己过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山和双山倒还有任务,他们明天还得去外祖家拜年。
毕竟大了一岁,两人也不是头一次结伴去外祖家了,今年拜年也就不略过去。不管怎么说,外祖家总是最亲近的亲戚,大兰备礼时也没短什么东西,就是本来她打算做鞋子给外祖外祖母的,却因为冬天大山没在,她又得备柴又得给小的几个准备过年的衣服鞋子没能顾上。
而且纳鞋底这个事真的太伤手,要是她有钱了,她一定要去买一打鞋垫,她只要把面安上就行。要是真有钱,省力的事情就多了,这两年她是不敢想这美事了。
大山和双山这次去拜年说好了会在外祖家住一夜再回。初三的天气有些阴沉,大兰担心这样的天气更招野兽,从上午开始就有点心神不宁,就怕他们路上出点什么事。
幸好到了傍晚,他们平安回来了。
“怎么会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