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能喝肉汤了。”三山最高兴。
“是,能喝肉汤了。”大兰见他们头上都有未干的汗水,这会儿太阳又下山了,连忙催他们:“都先过来洗脸洗手,好好进屋歇一歇,别闹病。”
“好。”
他们乖乖应着,也知道不能生病。
晚上的肉骨头炖土豆一如他们期待的那般美味,三山也没有少吃。
家里的晚饭吃得比较早,哪怕有火盆在边上摆着有些光亮,但比不得真正的油灯和蜡烛。汪家也没有蜡烛,油灯也是紧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点,往常都是不等天黑就吃好晚饭,然后早早就睡下了。就是没有睡意,他们也都各自在自己房间躺着,习惯了就好了。
大兰一开始并不习惯,可是她当时身体虚弱,就是再焦虑也挡不住身体想要休息的本能。隔了几天,她也就习惯了,不习惯又能怎么样,系统她盯得再久它也变不成单机游戏。
这些日子,都是她带着小兰和三山睡,大山和双山睡。本来以为她会带不了孩子的大兰,竟然顺利地把他们带下来了。这当然不是她能干,而是孩子们乖,就像小兰,半夜还知道自己起床上厕所。
夏天的时候,三个人睡还有各自的毯子,可是冬天实在太冷,家里被子不够厚,三个人是挤在一起睡的,大兰当然是被挤在中间的那一个。睡到半夜,她感觉挨着她睡的三山身子很烫,至少比躺在她另一边的小兰要烫不少。
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这回就算是生活常识不怎么够的她,也确定三山是发烧了,她赶紧起床去打水给他擦身降温。
屋外黑乎乎的,只有天上星月散发虚弱的光,大兰推开门的刹那有一点点害怕,总觉得在这个过份安静的山村夜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不过那种害怕也是片刻的,并不会绊住她的动作,她走到早已经熟悉院子摸到厨房里从灶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盆水。
放在院子里的大缸早就结冰了,也只有放在屋内的水冰得不那么厉害。也不过是她出来片刻的功夫,她就被外面的寒风吹得牙齿打颤。赶紧进了屋,她用脚把门关严实了,摸索着把脸盆放下,去拿了面巾浸湿给三山擦脸擦身,又怕冻着他,没有给面巾留太多水。
偏房的门一关,屋里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摸索着,做着不知是否有用的事。这似乎是只有她能做的事,也是她不得不做的事,也是她愿意去做的事,她并不是什么圣母,哪怕有悲天悯人的情绪,却也不见得会为他人去牺牲自己。
她相信世间许多人都是这样的,也相信有许多心怀善意的人是愿意为了陌生人牺牲自己的部分利益的。她佩服那些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同样做到,便是在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善待的那一个,她也愿意怀抱着善意去对待别人,只要顺从心意,无愧亦不悔便好。任性也罢,懂事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的生活方式。她不觉得世上有绝对正确的生活态度,也不想刻板地要求自己,去做自己可以做的到,为自己还不能做到的事尽力便可以了。
她不想逼着自己去努力,哪怕有一些人人都做到的事她做不到,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