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毓秀湖水波光粼粼,中秋佳节将至,这湖水依然清可见底,红白相间的鲤鱼在水中游动,能工巧匠精心而成的瀑布巧夺天工,在水面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来,湖面的桥上站的大多都是女眷,正在欣赏着湖中的鲤鱼与瀑布,勋贵公子与各位皇子则站在修剪利落的草坪上不时交谈着。
“老六,你是不是偷着出宫教了表妹几招?皇祖母在时她时常同慕娴姑母下棋,一直是宫中出了名的连败将军,今日竟能将辅绅堂棋试一甲给胜了,倒是意外的很。”迟桅松看向迟桅杨道,此刻两人正一同站在一棵还没完全染红的枫树下。
“最近父皇吩咐先生对咱们严苛的很,我又哪里有什么时间出宫?再说我们天天在学堂中温习功课,同吃同住,我若出宫也瞒不过哥哥的眼睛。”迟桅杨答道,“裕儿天资聪慧,不过一个围棋罢了,钻研些时日想赢也不难。”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从两人身后走来,接话道:“只怕是方家表妹是为今日一鸣惊人所以从前一直在藏拙罢,定是跟六弟学的。”这男子约莫二十一二,神态倨傲,穿着更是诸皇子中最为尊贵的。若说迟桅杨是生的最出众的皇子,那此人定是体态最为出众的皇子。
他便是惠德皇后所出的正嫡大皇子,迟桅龑。
“大哥。”迟桅杨与迟桅松一齐唤了一声,迟桅杨接着道:“我又哪有这本事?兄弟十二人中唯有我是最愚笨之人,何来藏拙之说?大哥最爱取笑我。”
迟桅龑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也不接茬,自顾自的从他身旁越过去看石廊旁待放的百合。
“二哥!六哥!”一个圆润的小儿蹦蹦跳跳的走了来,太监忙不迭的在后面追着,那小儿不换不顾的扑了过来,迟桅松见了这小儿,便笑眯眯地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点了下他的额头问道:“十二弟这是跑哪里玩去了?方才的宫宴都给误了。”
十二皇子迟桅翊不以为然道:“那种地方,去不去也是无所谓的,大哥说了,有他为我撑腰,父皇才不会在意我没有去呢。”
如今未立太子,诸皇子都互相试探着虎视眈眈,却都独独都对迟桅翊这个幼弟相当疼爱,一是迟桅翊年龄尚小,而高宗皇帝日渐年老,自然不会对争夺太子之事有什么威胁,二是肃妃母子也一向不得高宗皇帝的欢心,从前惠德皇后劝高宗皇帝去看望她,待两月后被御医诊出有孕,连妃位都是直到生下迟桅翊后才得来的。
“十二弟年幼顽皮,不喜束缚也是常事。”迟桅杨笑道,“大哥对幼弟一向疼爱的很,大哥都没责备,二哥也莫要责怪十二弟了。”
迟桅松道:“你们都纵的他贪玩,反倒衬得我成了恶人,也罢也罢,算我这做兄长的错了。”说着便佯装要将迟桅翊放下,迟桅翊忙紧抱着迟桅松不愿落地,两条胖乎乎的小腿在半空中乱蹬,引得迟桅松哈哈大笑。
待迟桅翊重新爬上迟桅松的肩头,他突然指着湖上桥的位置道:“咦?那不是秀安姑姑家的姐姐么?她后面那个姐姐怎么跳进水池中了?”
迟桅松与迟桅杨听到这话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向湖上桥,只见桥边的方沉裕虽站的笔直从容,但紧皱的眉头和微张的唇暴露了她的惊愕,水面上不停挣扎叫着救命的女子衣鬓散乱,模样好不狼狈。众人逐渐被叫喊声吸引,本在同赵公子闲聊的沈无心忙脱下身上锦袍,飞身下水将那水中的姑娘救了上来,又在落回桥上之前用自己的锦袍将女子因被水浸湿而透明的衣裳遮了个严实方才将那姑娘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湘儿!怎么会这样!我的湘儿怎么会掉进水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湘儿!”
人群中的文大福早已认出了落水之人是自己的女儿,拨开众人便冲上去查看文潇湘有没有受伤,岂料文潇湘竟然昏死了过去,任由文大福怎么喊叫也没有醒来。
“文伯父不必担忧,文小姐只是呛了些水,并没有什么大碍,许是惊吓过度罢了。”待为文潇湘搭了脉,沈无心如是对文大福说道。
“这是怎么了?”众人让出路来,惠德皇后来到文大福跟前,文大福急忙跪地拜道:“禀皇后娘娘,臣的女儿不慎落水,臣实在是爱女心切才扰了娘娘游园的雅兴,求娘娘赎罪!”
听罢惠德皇后道:“毓秀湖的桥栏有三尺之高,又一向坚固,怎会发生这种事故?”
“噗——”
文潇湘一口水涌了出来,喷了离自己最近的文大福一身,文大福不顾寒冷,欣喜若狂的喊道:“湘儿,你醒了!”
虽天气还热,但正午已过,太阳西斜,文潇湘紧裹着沈无心的锦袍还是被冻得全身哆嗦,头发一捋一捋的贴着额头和脖子,模样可怜的很,她显然被吓得不轻,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方沉裕看着文潇湘,自己虽与她不和,但此刻也并不觉得幸灾乐祸,反而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