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迟了一天,只怕又要多出一百两的外债了。
韩若明驾着马驰骋的飞快,余光见身后的沈无心赶了上来,但他不快反慢,将两人的距离逐渐拉短。
“在紫禁城中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韩若明目不斜视的坐在马上,此刻沈无心已与他并肩,两人的马皆改跑为走,两匹马在繁象街处从容迈着步子。如今已近暮色,又近在中秋佳节,繁象街的灯早已换成了中秋时所用的菊花灯,如今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顺着街头儿望去,黄澄澄的灯罩在制作精巧的灯笼里头按距儿按个儿的挂着,如两条黄龙盘踞在街边。
街上的行人打扮的也皆是的喜庆,不是黄色便是红色,而唯有韩若明与沈无心,身上是一黑一白,马是一黑一白,连面皮也是一黑一白。
一个是生与人间却超脱与众人之外,不可多得的俊朗公子,一个是清冷如天界下凡而来的上仙,两人的模样自然惹得周遭之人频频侧目。
“你说老子坏话时倒是方便的很。”沈无心见已经来到了繁象街,便放下心来兴师问罪。
“我哪里是在说大哥坏话呢?”韩若明说的极为诚恳,若不是沈无心与他极熟还真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自己。
“大哥的确自小习武,也的确是有比三弟更强的将帅之才。”他看向沈无心,“也确实欠了我二百两银子,三弟又哪里说错了呢?”
“你抠不抠啊,二百两银子都跟我明算账?单从你在我家所撬走的各类兵器乐器也远不止这个数了。”沈无心怒道。
“大哥不也将小弟的这点账目记得门儿清么?”韩若明轻飘飘的讲话头儿堵了回去,堵得沈无心一时语塞才又接着方才的话道,“三弟也是为了大哥着想。
一来我这么说皇后娘娘对你会武之事便有了印象,二来你今日在众人跟前施展了极漂亮的轻功与医术,皇帝老儿定会听到此事的风声,你为武官之事便可更近一步。”
“这么说,我倒是还得谢谢你今日在皇后娘娘跟前损毁我之事?!”沈无心恨不得跳到韩若明的马上。
韩若明竟真的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认真思索了起来:“嗯……你要坚持的话倒是也行,不过你是大哥,也不用斟茶,到了采月轩后跪下给三弟磕个头也就算了。”
“你……!”沈无心气结。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采月轩门前,采月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却似乎比那人山人海的店铺们高贵的多,不但不显得尴尬,反而在众人的眼中似乎又不可高攀了许多。
人都说沈无心脸皮厚如城墙,却不知沈无心的面皮在韩若明跟前屡屡栽跟头,就如此刻的沈无心,便憋着一口怨气在心头又无处发作而撇着一张嘴,他只觉得自己冷着面容俊的很,却不知自己那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倒是因为这吃瘪的神情而生动可爱了许多。
“呦,沈大爷,韩三爷来了。”一个端着水盆的杂役见到两人并未觉得意外,反而热切的打着招呼。
“你们老板娘呢?”沈无心将缰绳递给那小二问道。
“掌柜的方才出去了,说若大爷来了的话就同大爷说:‘大爷的扇子不在我这,换个地方找去吧’。”
“既然不在那便算了,那我……嗯?!”沈无心这才反应过来,那小二将这话说的无比平常,若不略微思索一番还真听不出这话里的不对劲来。
这招此地无银三百两用的倒是真妙。
沈无心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心中不住的思索着,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何他们个个儿都要捞我的油水?
韩若明则道:“这别的也就罢了,扇子乃是我大哥的贴身之物,蒋老板到底是个女子,似乎有些不妥。”
“这……做主的是我家掌柜的,小的又不知这沈大爷的扇子放在何处,又如何能为两位爷效力?两位爷还是莫要为难小的了。”
这店小二简直师从蒋云倾本人,那幅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奸商嘴脸演绎的可谓是入木三分。
“罢了罢了,云倾若喜欢,送与她也就是了。”沈无心无奈道。虽十分心疼自己花重金从名家那求来的题字折扇,但扣下折扇之人毕竟是蒋云倾而非旁人,沈无心也只得忍痛割爱。
韩若明冷眼旁观,听了这句话便“啧”了一声道:“大哥还真是见色忘友,方才还为了区区的几个兵器乐器同三弟讨要,如今得知对方是蒋老板便连几千两的扇子都是说送就送。
唉,你我多年的兄弟情义竟都敌不过一个女子。”
说着不等沈无心狡辩便翻身上马道:“三弟伤了心,去柳二哥家坐坐,大哥便为蒋老板留在采月轩吧,三弟告辞。”
说罢,他竟真的一挥马鞭,丢下刚刚才还了马的沈无心便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