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秀安长公主的眉头紧皱,“衣服真是杨儿的?”
芳华压低声音道:“千真万确。我请二姑娘下车时她似是将我认成了李公公,且上头的纹路也是宫中的图样,如今剩余之物已被梓澜送还了回去。”
见秀安长公主的神情阴沉,芳华便接着问道:“公主,这二小姐非池中之物,若是将来让她进东宫,那咱们家郡主……”
“我自然明白。”秀安长公主愁云布满了眉心,她似是撑不住的歪着身子,揉着眉心,道:“可是裕儿这头我却是不好交代。”
芳华道:“我见郡主如今对太子殿下颇为冷淡,且又多次求您同太子殿下取消婚约,您若是真的担忧,不如便遂了郡主的心愿,求陛下取消了郡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婚约。”
“我又如何不知呢。”秀安长公主的眉间愁云不减,道:“这杨儿自小在我膝下长大,我对杨儿视如己出,两个孩子相处融洽,裕儿和杨儿又不约而同的求了亲,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自从宋氏带着沁儿入府前后裕儿就对杨儿极为冷淡,这现在想起来,恐怕裕儿早已发觉了宋氏同从敦的关系。”
说着她将头搁在因走动而略微晃动着的车壁,呢喃着:“自我同从敦和离之时我便知,我的裕儿已经长大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杨儿亦是。”
“公主……”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的意思。”秀安长公主阻止了芳华想要说出口的话,“我当日何尝不知嫁入宫中的苦难?只是当日裕儿执意如此,我又见杨儿对裕儿一片真心,这才为两个孩子求了这姻缘。
“杨儿不该回到宫中的……”
“这孩子明明不该变的。”
“他不该变的。”
秀安长公主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而下,冲刷着她眼角的细纹,她的唇变得干涩而苍白,眼中无数的回忆相涌,这时的她似是又老了许多。见她如此,一旁的芳华神色动容,然而张了张嘴,却是如鲠在喉,什么也不能再说。
马车之外,秋雨方止,暖阳炙热,然而马车之内,却是尽皆阴霾。
……
冯府,大厅。
宋婉柔正跪在地上,纤窄的肩膀不住的发着抖,而她裸露在外的小段手臂上,皆是被鞭子所抽打出的交错的伤痕。
冯夫人正坐在上首,翘着小指用盖子撇开漂浮的茶叶,有些干瘪的嘴唇涂成深红色,此刻正看也没看底下的宋婉柔一眼,只小口的啜着香茶。她的妆发雍容,慢条斯理的动作极为优雅,同地上披头散发的宋婉柔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待冯夫人喝罢,便对着身后拿着马鞭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道:“宋姨娘,我劝你还是将夫人的东西交还出来,在夫人跟前你若是说实话,夫人还能重新发落,若是不说实话的话定是没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