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的手被甩开在半空中久久忘了撂下,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对自己那般厌恶的人是方沉裕。
呆愣了半晌,她开口道:“裕儿,你……”
方沉裕低头吃饭的面颊被繁复的流苏与散发挡了个严实,两个少女皆是沉默,只听到丝竹歌舞声和嘈杂的说话声在耳边回响,大约过了一刻,方沉裕将筷子撂下,又抓住沈倾城的手放回了自己的额头上,笨拙的对着有些失落的沈倾城道:“你别生气了。”
沈倾城被方沉裕哄自己的模样给逗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将手从方沉裕的额头上拿下来道:“没生气。”
这片刻的僵持被化解,两个姑娘便又变回了无话不谈的亲昵模样,然而方沉裕呵斥挽馨,甩开沈倾城手的动作却也尽数落在了坐在皇子里的迟桅松的眼中。
迟桅松的动作一顿,眼珠一转,忽的笑着看向太子迟桅杨道:“老六,你前几日带着这秀安姑姑和她家的裕儿妹妹去了宫外祈福,这我听宫人们说,裕儿妹妹才刚回宫就病了,似是冲撞了神灵,不知可否有这等事?”
迟桅杨听到迟桅松的话,答道:“二哥,这父皇最忌讳的就是怪力乱神之事,这等场合,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迟桅松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二哥现在同你闲话几句你都要教训二哥了?也罢,你现在是极风光,做了堂堂的太子爷,将来你登基为帝,是否要拿了哥哥的项上人头去祭酒?”
迟桅松在众皇子中本就不算特别出众之辈,这从前与迟桅龑迟桅杨平起平坐也就罢了,原本这最受器重的迟桅龑已死,可是这迟桅杨自做了太子就不再隐藏一身的锋芒,迟桅松本未将这不受重视的六弟放在眼里,谁知这如今见迟桅杨青云直上,迟桅松自然眼热,可是这两人暗中的交锋的几局,迟桅松的那点手段甚至还不够这小子打牙祭的,迟桅松又一向沉不住气,这时候自然会出言嘲讽。
却不知饶是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迟桅杨过耳一阵风,听罢却也未生气,反而嘴角一牵,悠悠的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声音道:“二哥,父皇正在盛年,六弟现在虽然才刚封了太子,但是这再荣耀也不过是父皇一时兴起罢了,这几日我出入御书房为父皇处理河南水患一事,父皇也常常责骂六弟不尽心呢。”
这听着是用“河南水患”之事来自嘲,然而外人殊不知,这高宗皇帝本是欲将这河南水患一事趁迟桅杨这个太子不在宫中时交给长子迟桅松的。
然而迟桅松对河南之事不甚了解,一时手忙脚乱,让高宗皇帝大失所望,最终还是交到了迟桅杨的手上。
迟桅杨先是雷厉风行的罢免了贪了官银的地方官,又在高宗皇帝跟前举荐了忠厚的文大福前去看守治水之事,最后运送灾民建立收容所,短短几日水患之事就被控制的极好,引得朝中上下无不赞赏当今太子手段了得,倒是迟桅松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柄。
“你……!”迟桅松看着循声看来的高宗皇帝连忙止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那刀子似的目光就凌厉的射向了迟桅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