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干瘦的太监执着一幅杏黄的圣旨,居高临下地念道:“……内宫侍卫长修染玩忽职守,办事不力,以致内宫出现鲜有奇闻之事。着,革去一月俸禄,降三品侍卫使用,仍在御前行走。皇后近侍监护不力,着革去半年银米……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夏璃韵听得半懂不懂的:“裹脚布似的……是惩罚修染的吧?好象是降级和停发一个月的工资……”
冯妈似乎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难看,扶着轮椅的手,不由地颤栗起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冯妈这么紧张?”
绿儿倒是听明白了:“小姐,这里头还有奴婢们的事呢,皇上说奴婢们没有好好的侍候看护小姐,罚奴婢们半年的银米。”
“什么?”夏璃韵火了:“我去找轩辕炎冥去,他要罚,罚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冯妈拉着绿儿青儿跪了下去,含泪劝道:“小姐,你就省省事吧,罚奴婢们半年的银米无碍的,反正在宫里有吃有喝的。可小姐若再要出点事,那奴婢们就没命了。”
夏璃韵一肚子的火,看着冯妈她们可怜央求的样子,又无处发泄,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都起来吧……绿儿,我想喝你熬的酸梅汤……”
天,又渐渐黑了下来。月辉宫内,亮起了几盏鬼火般的灯笼。
一只粗糙的青花瓷碗搁在床前的小方桌上,碗里盛着黄莹莹的酸梅凉茶,几颗被熬干了精髓的杨梅,黑乎乎地在茶汤中漂浮。
夏璃韵也不是第一次喝这个酸梅汤,那酸酸甜甜外带一丝果香的味儿她不排斥,古代的夏季饮品不多,没有冰淇淋,没有雪糕,没有泡冰,没有冰昔……
可此刻,她看着那几粒杨梅突然感到一阵的心酸,自己,是不是也得像这几粒杨梅这样,饱满鲜艳的时候被人摘下,烈日暴晒,投进大缸里被各种各样的佐料轮番腌制,随后,在滚烫的开水翻滚呼号,被榨尽最后一点滋味,最后骨瘦如柴地横尸在一个小小的破瓷碗里?
想着,夏璃韵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幕可怕的场景:冷宫冷月,凄风凄雨,自己一身褴褛,一头蒿发,满脸枯皮地倒在台阶下的风雨中……
不!夏璃韵惊跳起来,将碗往前一推,脱口叫道:“我不能坐着等死,我不是杨梅!”
端着油灯进殿的冯妈,吓了一跳,没人说小姐是杨梅啊……“小姐……”
“冯妈,你上那间破书房去找找,看有没有笔墨纸张的。”
“小姐,你要笔墨做啥?”绿儿一边放下纱窗,一边扭头问。
自打小姐重生后,不仅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小姐不再喜欢写写画画,不再喜欢描花绣朵。
今儿,竟主动要笔墨?
桌上的杨梅汤依旧原样放着,小姐下午一直一个人呆在寝殿内,晚膳也不曾吃。一见面,小姐竟要人准备笔墨,这太让人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