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源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幸好所有的尸体都用石灰腌制了,这是铁证,北郡到时若也起兵,还能用上一回。
诛人诛心,忠源十分笃定自己这招,能在所有人心头钉下一根刺,一根防备皇上的警觉之刺。虽说光凭德行服人并不能令人死心踏地,但除去厚赏和礼遇,德行也是挺重要的。
这时雨越下越大,雨幕中,远处朝廷的军队影影绰绰,似乎与昨日一样,也是全员出动。
但毕竟人在雨中,行走十分不便,道路又因人为的踩踏,不多时便变得泥泞不堪。
南郡厢军王指挥使其实十分的纠结,因为太子与宁王之争,南郡私底下是参与了的,而且因为世家的缘故,他们当时暗中相助的是‘宁王’,后来‘宁王’事败,皇上也只是收拾了几个主将,其余的人并没有牵连。他当时便是天际岭的守军,也是见过‘宁王’的,当时‘宁王’还对自己颇为赏识。记得‘宁王’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便感觉到这是一个阴郁的年轻人,这样的人不喜欢旁人在他面前指手划脚,只需要坚决地执行他的命令即可。
如今时间轮转,自己居然变成了剿灭‘宁王’的一员,虽然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当初只差一步即可登顶的‘宁王’为何会一朝便灰飞烟灭。私下里,大家推测时,都觉得与陈家寿宴灭族之事有关。他则更大胆地猜测过,想必是世家的陈梓皓发现了是‘宁王’下的黑手,才会施计令他不得不前往祭祀,最后寻了个假扮的回京,为掩人耳目,才会有被火烧得灰飞烟灭之说。至于那什么天际岭的凌迟,自己也曾亲眼去见过,两副骨架而已,根本认不出到底是不是宁王。
要说是当时的太子所为,定然会恨不得全天下都晓得宁王伏了诛,哪会这样弄得面目全非,唯有世家才会这样欲盖弥彰。
陈梓皓他也是打过交道的,那是何等样的人物,如何会为了一个女人殉了自己。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是来之前便商量好的事,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尽最大可能保存南郡厢军的实力。东郡厢军指挥使也是活该他倒霉,谁当‘宁王’起事选了他的地盘,他又实在是不听号令,明摆着不将新上位的皇上看在眼里。小皇上亲自前来,不就是想要给他好看,给他这样一个体面的死法——因战殉国,多光宗耀祖啊。
不过他还是挺感谢‘宁王’的,一来就给了新任东郡厢军指挥使杜郁文一个下马威,令他不敢将自己逼得太紧,就连皇上都当如此。想来‘宁王’还是念着他的旧情的,那自己也当投桃报李,场面过得去就行了,毕竟无论谁当皇帝,自己都要回南郡去缩着。
兵临城下时,杜郁文对南郡厢军王指挥使说道:“王指挥使,今日之战,正面由我强攻,王指挥使便如昨日那般从左右两翼包抄,不论如何,定要将此城拿下。”
王指挥使回道:“一切依杜指挥使。”
一心想要立功的杜郁文,指挥着盾甲兵先行,自己则驱马领着骑兵随后,攻城的辎重也在雨中艰难的前行着。
行至二里处,一列骑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的地方也颇为巧妙,就在那日困住他们的火痕往里数丈。
虽然知晓往里一步便是对方弓弩的射击范围,但杜郁文仍旧没有迟疑,扭头吩咐副将指挥盾甲兵依旧往前。盾甲兵都有前次弩弓穿透盾甲的经历,都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
白景天的亲卫军首领,嘲讽地一笑,一挥手,就看到无数支箭从他们身后射出,针对的居然不是手持的盾甲的第一列人,反而是与杜郁文一起的骑兵,杜郁文击散一支箭之后,发现这便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芦苇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