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不显眼的地方,有小旗闪了几下,正在往前冲的南郡兵士就听到有岩石炸裂的声音,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有炸雷,又要点火油了。”他这一声倒是比太后的鼓动更有效力,原先往前冲的队伍,突然转了方向,开始朝后跑去。连带着不明就里的后防队伍也跟着调转了方向。
太后见状,气急败坏,怒不可扼,“敢退者,军法处置!”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巨响,有好几处还显现出了火苗,烟比火盛,闻到熟悉的气味,原本还有些亏心的副将,也出言相护,“太后,尽快后撤吧,这火油确实厉害。”
太后虽不愿意,但对方一阵箭雨接踽而至,走得慢的,纷纷中了招。白景天此次用的是芦苇利箭,但箭尖皆被他涂了药,虽不致命,但奇痒难耐。中箭之人哪里忍得住,一阵鬼哭狼嚎,却无一人敢停留在此,都加快了步伐。
太后看大势已去,咬了咬牙,只得退去。之后便看到对方从城门缝里出来了一队人,细数数不过十人,皆背负着一个大竹篓,沿途捡拾着射空的芦苇利箭。
太后接过长使递过来的芦苇利箭,“能造出这箭的,定然是个高手。”顺手试了试,尚未射出就放弃了,因为芦苇的箭身根本不禁力。“看来是用特制的弓弩射出。
长使也插话道:“想来制作不易,不难他们也不会急急忙忙出城捡拾。”
太后看着远处犹如下地的农夫一般,背着竹篓,低头捡拾的几个人,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超了射程,真想就这样结果了他们。”
长使见到与宫中大相径庭的太后,沉默不语。
其实也不怪祝太后,信心满满出宫而来,至此一次比一次憋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十分怀念,未嫁之时在西郡的恣意,那时在山匪的眼里,自己便是战无不胜的祝家大小姐,只要自己露出名号,便无人敢当面应战。
正因为此,自己才会隐了身份,到处去寻山匪,也因此认识了秦道川。也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是秦道川肯相助,定能将这些逆贼纷纷剿灭。但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她自己打消了,先皇在世时,曾与她说过,国公府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千万不要叫醒它,因为一旦叫醒,你永远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它再次安定下来。
想到此,觉得父亲真是愚蠢之极,权力到手之后,便再没了往日的谨慎。又唯亲是举,令有志之士纷纷远避。上了位的,也是各怀心思。若不是如此,西郡岂会那般不堪一击,南郡又岂会像今日这般,只顾性命,不顾脸面。这一切的一切皆是身边没有真正可用之人。
自己的女卫不过百人,又重新组建不久,哪有什么战力?
心里不由得怀念起先皇仍在时,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岁月?“你口口声声说宠我,为何要立旁人为太子?你若是早早地立皇儿为太子,再好好地将他辅佐成才,我俩又岂会是那样的结局?你一定在嘲笑我吧?我让你失望,你也必要让我失望是么?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你能给么?为何旁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我却不能?为何我面对的,都是我不想要的?”
营帐外的长使只能听到帐内的太后在低声絮语,但无论如何仔细去听,却听清楚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