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源心想,看来他还是来晚了,这京城已然被父亲料理妥当。
终于来到城门处,忠源又看到了率先来报信的卢佑正站在城门口等候,早来一步的他已经与守城门的兵士十分熟络,见了长长的一队人马终于到达,笑着迎了上来,“属下见过‘宁王’,城中已安排妥当,就驻营在原先禁军的地方。”
忠源一言不发,拍马径直穿过了城门。城内依旧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唯一不同的是,但凡衙门所在之处,门口皆有兵士站岗。
国公府并不在必经之路上,忠源又因为身份的限制并不能直接回府,原本就压抑的心情越发地沉重,自随先太子突围天际岭,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如今终于归来,却依旧有家不能归。
一千装备齐全的铁骑沿着京城的主道向皇宫进发,自然吸引了沿街百姓的目光,大家低头议论着,有几句传入忠源的耳朵,“怕不是‘宁王’来了吧?”“来了又有什么奇怪的,要我说,早该易主了。”“就是,这姓祝的才来京城多久,就比往日的右相穷极一生贪得还多。”“就是,就是。”
忠源明白,父亲是用了先皇对付右相的那一招,让祝家永远被钉在贪腐的耻辱柱上,永世都不能翻身。虽说右相倒台时,他尚年幼,但随先太子在宫中进学之时,听先生提过。也正因为如此,先皇在位时,丞相之位是虚置的,并无实权。六部尚书均可直接向皇上进言,甚至各部侍郎若有紧急事务,也可直报。
所以,那时,守卫皇宫的禁军几乎就成了皇上最得力的传话筒,也就是说,只要你想说,就可将谏言送至宫门前的禁军守卫处,不消怀疑,这些谏言必定会送至皇上的御书房案几之上。
所以,那时的皇上几乎整天都待在御书房之中,翻看着这些谏言便能知天下事。
而当时的禁军首领杜若远,也平白地在本应三品到顶的品级上生生升了两级,官居一品,足以见当时皇上是多么地器重于他,而他也以死效忠,回报了皇上的器重。
胡思乱想间,皇宫近在眼前,忠源停住马,仰头望向高高的宫阙,自己在这里消磨了全部的少年时光,因与先太子的情谊,太子事事都要留他在身旁,故而也学到了与太子一般的经世治国之道。只是之后,不知为何,太子自从天际岭突围之后,便渐渐疏远了自己,不顾自己的劝阻,决意舍弃天际岭转而进攻京城,最后,悲怆地死在了顺天府前。
不经意回头,看到身后整肃的骑兵,觉得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合再感伤下去,于是吩咐大家回营安顿,自己则进了原先杜若远的专属之地——禁军主营帐。忠源环视四周,觉得这杜若远也是奇怪,好好的厢房不要,偏要在禁军驻地安上这么一顶营帐。
里面布置得也十分简陋,一张长案几、一个长条凳、一副刀架、一副衣架、屏风后一张单人行军床和洗漱的物件。
“公子,原先禁军首领的处所都被损毁了,唯有这里还是完好的。”卢佑端了茶进来,放下后说道。
“战况如何?”忠源问道。
“交战了一天一夜,禁军几乎全歼,自己这边也死伤了千余人。”卢佑回道。
“可曾安顿好了?”忠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