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宁王’,母亲认为,该由谁来当呢?”忠源问道。
若舒没有停顿,“这我丝毫都不关心,更不担心,我的儿子都是极其聪慧之人,岂能被这样的问题难住?”
忠源哑了半天,苦笑道:“母亲,你若是男儿,天下何人能挡?”
若舒接道:“你莫要诓我,将我丢在无人处,我怕是活不过半日。”
忠源笑出声来,“母亲,匹夫之勇岂能与谋断天下相比?”
若舒却说道:“我说的却是实情,年少时还会认为自己厉害非常。但半生已过,自己所长所短,早已心知肚明,也没了那逞强好胜的念头。”
“母亲可曾想过,有些事,当父亲出面为好?”忠源说道。
若舒说道:“原本以为你的性子多像于我,现在看来,倒是多像于你父亲了。像我这一生,有些事看似特立独行,其实是我避己所短罢了。你既然想成就大事,就该拿出担当来。”
忠源回道:“看来母亲也认为我势在必得了?”
若舒摇头道:“你父亲不在,我实话实说,就算你们兄弟相争,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与你父亲一样,自幼没有兄弟,所有的重担一力承担,所有的荣耀也无人相争,故而并不了解这其中的难处,你们有难处,自己处理便是,不要强押上你父亲。”
忠源摇头不止,“在孩儿的记忆里,从来是父亲毫无原则地维护母亲。没想到,母亲竟有一日也会如此维护父亲。”
“所以你当好好学学,就算你日后另娶,夫妻相处之时,也该如此才是。”若舒说道。
忠源知晓母亲的睿智从不输男儿,看似平常的话语实则另有深意。
但有些事,连他自己都未下定决心,如何能给母亲一个确切的答复。“母亲,可要去后宫逛逛?国公夫人的请求,‘宁王’也当会应承才是。”
若舒习惯点到即止,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我该去安抚安抚。”
相比于前朝的死寂,后宫倒是一切如常,当初秦道川破攻皇宫,只是命人把守住了原本就关闭的后宫大门。
‘吱呀’一声,半开的大门处,若舒走了进去。因为人心不定,本当洁净无痕的地面多了许多落叶无人打扫。走完长长的甬道才看到了几个探出的脑袋,若舒身后的婢女适时说道:“国公夫人得‘宁王’令,求见太妃、皇后和贵妃。”
那几人也未出来回话,只将脑袋缩了回去。若舒微微皱了眉头,虽说太后不在宫中,但也不该如此的没有规矩才是。穿过甬道,若舒有些犯难,按道理她该先去太妃的宫殿,可前次入宫,都是坐轿,这若大的皇宫对她来说,就如谜宫一般。
若舒环顾四周,看到一处亭子,回头示意婢女,朝着亭内走去,方才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就算再不省事,也当前去回报,自己不如就在此处等候,也强过胡乱搜寻。
落坐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为了掩藏行踪,今日打扮得十分素净,头发盘起后只插了一根银簪,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一样饰物。
“祖母!”一声呼喊,婉珍从亭外一个多高的植株中显现,扑在若舒怀中,眼泪如珠落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若舒见她如自己一样只插了根簪子的秀发,身上只简单的两件衣衫,哪里还有半分皇后的样子。轻抚着她的后背,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婉华也扶着太妃走了过来,若舒低头看了看婉珍,见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便朝着太妃和婉华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