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顺天府果然三师会审,公开审理了祝丞相贪腐一案。人犯尚未带出,顺天府的文书便拿着厚厚的一摞案卷,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念。
其中历数了祝丞相单独贪墨的军饷、任人唯亲之后得到的朝供、专权西郡多年的所得,一笔一笔皆有往来出处。接着念出了祝丞相把持朝政之后,为抬举同党,如何打压不肯向他低头的朝臣,一笔一笔也十分详细,所涉人等皆指名道姓。
总而言之,在王兆昇和赵辰良的努力下,祝丞相所作所为皆大白于天下。
最后更添上了鼓动皇上御驾亲征,骗得太后千里救子,只为取而代之,鹊巢鸠占。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宁王’的反叛操作成义举。普天之下,身居高位者,有几个能做到洁身自好,一尘不染。当初的权倾天下的右丞相不能,如今经营半生终得高位的祝丞相也不能。其后又有谁能,哪个说得清楚。
顺天府文书念的时候,祝丞相及同党就在后面听着,一桩桩一件件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容不得自己辩白。故而真正升堂会审之时,他便选取了沉默以对。只最后问了句:“太后和皇上现在何处?”
“在其该在之处。”堂上新任顺天府尹答道。
祝丞相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顺天府的衙头竟然没变,推己由人,觉得十分可笑。这一笑便停不下来,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堵住了气脉,当场死在了大堂之上。
旁边观看的民众有人轻声说道:“死了也好,免去了皮肉之苦。”因为按东方大陆律,当判斩立决,诛九族的。
颖泉和颖江紧在人群里,“这孙子,也有今日。”夕日嚣张跋扈的祝丞相嫡长孙,在牢里折腾了这许久,再加上亲眼见到府里的倚仗祝丞相气极倒地而亡,不由得面如死灰。
同样嚣张的祝老夫人,哪里晓得正是自己的混账加速了祝府的灭亡,此时像发了疯似地呼喊着,“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可惜,物是人非,哪里还有人理会她。
不如数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祝府就这样灰飞烟灭。
众人感叹所谓富贵险中求,这险可不就是指这个么?
秦道川和若舒坐在府里,虽然两人都极力回避着,但多年的默契早就让两人心生感应。如今看似国公府顺风顺水,将一切操控于股掌之间,谁知道将来的哪日又会不会生出变故?
“管他呢?儿孙自有儿孙福。”若舒终是头一个没忍住。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我觉得忠源的想法挺好,各郡自制,但都归朝廷管辖。明确划分权力和责任,既分工又合作。倒是比往日名存实亡的管理要好得多。”秦道川说道。
“想想都头大,单就这钱粮一事就够他们折腾的。”若舒说道。
秦道川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的妻子向来最看重这个。“夫人若有良策,举贤不避亲,当不吝赐教才是。”
若舒摇头,“你说得对,这事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我已经扶上马,又送了一程,该是他们自己走路的时候了。”
“如今只等婉珍和婉华归府,再将盛琰的婚事一办。我们就可以脱身了。”秦道川起身走到窗前,窗前的荷塘碧绿如缎又粉嫩欲滴。“此时的青州,怕是美不胜收吧?”
“青庐的荷花要晚些。”若舒说道。
“你说我们要不要提些要求,这各郡的时令佳果当及时孝敬上来才是。”秦道川说道。
若舒失笑,“倒不必止于佳果,其他的好东西也可以要求他们孝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