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撑着身子坐起来,以手当梳,帮若舒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然后照着她刚才的发式,挽了起来,不一会儿,说道:“好了。”
若舒用手轻轻地摸着,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仍不放心地问道:“看得出来吗?”
秦道川说道:“屏风后面有镜子,你可以去照照。”
若舒急忙走过去,左照右照,满意地说道:“还真的差不多,你这手艺怎么练出来的?”
秦道川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我以前经常帮母亲梳头,她总是让我梳流云髻,说是父亲最喜欢。”
若舒对着镜子整理着衣服,想说句什么的,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道川却已经说道:“你不用寻话来安慰我,我早已经释然了。”
若舒突然想起了什么,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问道:“宴席还没开始吗?怎么这么安静?”
秦道川这时已经又躺在了床上,笑着说道:“应该是结束了。”
若舒刚想说怎么会,却望见秦道川摆着一张笑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若舒长吐了口气,说道:“你毁我名节。”
秦道川刚准备哈哈大笑,却扯了伤口,疼得咧了一下嘴,说道:“不会有人想歪的,只会认为你这位贤妻正在营帐照顾我这个受伤的夫君呢!”
若舒觉得说得再多,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就说道:“我饿了。”
秦道川说道:“五尺之内不会有人,只得辛苦你走出营帐叫人了。”
若舒听了,转身朝着营帐大门走去,走到帘子前,却突然停了下来,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无误后,终于走了出去。
秦道川默默看着她,突然想到,若舒似乎只在自己面前如此,平日里在人前都是另一副模样,无论青州还是西府皆是如此。这样想想,自西夏就一直揪着的心,应该可以松下来了。
秦道川说亲卫营中不能放烟火,篝火倒是可以点,忠澜好一阵失望,吃了晚饭没多久,三个孩子就睡了,忠湛也只多撑了一会,就随着副将去睡了。
秦道川拉着若舒回了营帐,没说一会话,就睡着了,若舒见他脸色越来越红,一摸额头滚烫的,赶忙出去叫人,亲卫营的军医看了,也没说话,只是要若舒回避。
若舒靠在马车里,半梦半醒地捱了一夜,第二日清早,就看见有兵士将秦道川抬上了马车,径直朝军营外驶去。
秦东赶过来说道:“少夫人,亲卫营不适宜将军疗伤,军医陪着将军先回府了,我跟秦北也先赶回去了,少夫人容后跟大家一起回府就是。”
说完接过秦北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追赶而去。
若舒心中又羞又恼,心想八成是昨天任由秦道川胡来,才会使他的病情复发,直到回了右院,心里仍旧七上八下。
秦道川连着数日高烧不退,宫里的御医来了,西夏的胡军医也被请了来,用尽了法子,烧也没退,许芫桐听了消息,也赶了过来,先是看看了秦道川,然后听着三位大夫的言语,最后说了一句,“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三个人都望着他,许芫桐说道:“将伤口重新割开,重新上药,不然现在伤口已经愈合,药也入不了里,喂药也收效甚微。”
西夏的胡军医睁大眼睛,用着并不标准的汉语说道:“你会?”
许芫桐摇摇头,说道:“这种事只能是你们军医去做,我只能提个建议。”
亲卫营的军医说道:“我们以前也不是没这样做过,不过最后抗不抗得过去,只能交给老天了。”
胡军医却对着秦南说道:“伤口是我处理的,我知道原先伤在哪里?如果你们信我,我便敢动刀。”
秦南将胡军医的话翻译给其他人听,许芫桐朝着他拱了拱手,其他人却没人敢表态,这时门外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若是只有这种办法,便试一试吧!总比束手无策的好。”
许芫桐接话道:“再烧下去,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打定了主意,四个大夫分了工,胡军医负责动刀,亲卫营的军医负责止血和用麻药,御医负责诊脉,许芫桐则负责记录。
秦南留下当了翻译,秦东和秦北站在门外,秦西拿着草药熏着房间。
贺诗卿依旧带着暗香,端着熬好的参汤,送到书房,秦东依旧拦在她的面前,说道:“贺夫人,屋内有外人,请回避。”
贺诗卿却焦急地问着:“川郎呢?仍是未醒吗?让我进去看看他!”
秦东还未回答,房门一响,老夫人走了出来,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要在此喧哗,为难别人。”
见老夫人准备下台阶,一直静静候在台阶下的刘妈赶紧扶住了,老夫人朝前走了几步,转身朝着贺诗卿说道:“就凭这点,你不如她。”
说完扶着刘妈慢慢地走进了二门。
贺诗卿听了这话,紧咬着嘴唇,绞着手里的丝巾,半晌才说道:“暗香,我们回去。”
秦东和秦北只能将自己当成门神,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