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萨塔和用的南疆话,旁人听不懂。
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苏霁月轻移步子,缓步朝那妇人走了过去。
那人却在她靠近的一瞬,猛的挣脱萨塔和跪了下去,萨塔和原本以为他有异动,但看见他居然是跪在那里拼命磕头,伸出手来摆动,伊伊啊啊的,似乎是一副不会说话的样子,众人都是一愣。
“是个哑巴?”萨塔和分明诧异。
苏霁月在那人面前站了片刻,但见他衣衫褴褛便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那人一听,好像是急了,连连摇头,声音更急切了。
苏霁月见他脸上乱发遮面,看不清容貌,但见他眼下的神情似乎是能听懂话的样子。她当即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惊得一旁的萨塔和差点出声。
“王爷!”
苏霁月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的话,只是看着那人道:“我们的事情只要你不泄露出去,我会饶你性命。”
那人一听,蓦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似乎是散发着希夷的光亮。然后他当着苏霁月的面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个哑巴,泄露不了。
他身形低矮,一身破衣烂衫,手指粗糙,看得出来应该是长年累月干粗活累积下来的缘故。而这苏家墓地按理说寻常人不会进来。苏霁月的目光忽然就往之前萨塔和发现那人的地方看了一眼,眼瞅着那里不远处有一处低矮的屋子,又结合眼前人的突然出现,她猛然间明白了什么,问道:“你是墓地打扫人?”
那人听了狂喜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不能说话。
苏霁月收起目光,站起身来:“今日之事,如果你泄露出去半个字,我决不轻饶!”
眼见着那人目光一缩,苏霁月又看向身后的萨塔和:“给他点钱,我们走。”
萨塔和应了下来,当即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丢到那人手里,随后才跟上大部队离去。
扫墓人还捧着那锭银子,眼睛却跟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往外面看去,直至苏霁月一行人彻底没了影子,他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黑暗中燕灵湘的那座坟墓,眉目不动。
燕灵湘的墓穴中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苏霁月只能将方向转往别的地方。
只是她身体还未好完全,而这一趟吹了冷风,反倒受了风寒,因而不得不在驿馆里休息了两天。
也就是在两日之后,朝廷到底是顶不住舆论面向全国发丧,表明战王因病暴毙,不治而亡。
一时间,全国上下掀起哗然大波,那些曾经受过战王好处的百姓甚至自发在战王发丧这一天披上缟素,夹道迎接,各个表情悲戚。
而远在别处的百姓因为不能参加葬礼就只能组织在一处面对京城方向跪拜,送这位战王最后一程!
但即便全国的百姓都陷于悲伤之中,只以为战王真的是因病暴毙。但朝堂里,没有哪个人不知道战王的死因,因为一同死去的还有京兆府衙大人。
一天的时间,京城死伤百姓无数,连带着还失去了一位战功赫赫的皇子以及朝廷命官,这样的案子怎能不彻查。
但也因为事情牵连甚广,不是一时片刻便能查清,所以可以说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
出殡这天,苏霁月身在驿馆之内也听见了街市上的锣鼓喧天声。
皇家出殡,禁军清道,阵势自然浩大。
萨塔和进去的时候见苏霁月还是立在窗口,一早上连站立的姿势都未变过,就怕她再一个情绪激动吐血,便道:“王爷,要去送送战王吗?”
苏霁月半侧了身子,一半面容在光亮下,另一半在暗影里。只见得那光亮下的眼睛睫毛半垂:“出殡的队伍里并没有战王的尸身,又有什么好送?”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是不是到现在依旧没找到他的尸身?”
萨塔和本来想说,不止楼宸的尸身找不到,那里头所有人的尸身都找不到。因为全都被炸成碎末了!
但这样的话对苏霁月而言无疑是个打击,他便没说。
“眼下线索全断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会断的,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有迹可循……”话音落,她忽然就道,“让人查一查苏府夫人徐氏最近的行踪路线。她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入了苏府,既然别的地方查不到,那就从她身上下手!”
萨塔和眼前一亮,那颗浮躁的心顿时安定了下去。果然啊,公主总会有办法,可汗的选择没有错!
他应了一声,当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