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春赶紧上前躬立在一旁,人不过刚刚站定,喜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与此同时一身喜服的楼宸自外而入,不止精神焕发,一双璀璨的眸子亦是逼人的发亮。
善春脸色一红,急忙别开视线请了个安,然后不等楼宸发话,已经自发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原本就只剩她与苏霁月,如今她一退,就只剩下一对新人了。
对这位婢女的识趣,楼宸很满意,清亮的眸子掠过榻上静坐的人,俊颜从未有过的舒展开。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时今日,这独属于普通人的情况落到他头上,他才知道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未有什么不同,即便他身为帝王。
苏霁月一颗心尚在忐忑不安中,视线内便出现了一双祥云锦绣鹿靴。她眉头一跳,下一秒,视线一开,头上的盖头已被人挑开。
入目是男子错愕惊艳的眉目,苏霁月立在那里,美目顾盼间似有千种风情直逼眸底。
“月儿,你的脸……”
苏霁月咬唇,眉目间似有怨责委屈之意,可落在她瓷白如玉的面容上,娇艳的红唇半扣却好似欲说还休的风情,更有娇嗔之意扑面而来:“那时,我怎知你会不会被美色诱惑,为了拜托你的纠缠,这才弄了一块假伤疤。”
“原来如此……”楼宸大喜,看着她的眼睛雪亮,“为了躲我,你竟用出这样的主意,月儿啊月儿,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
苏霁月轻“哼”了一声,听在他耳中却仿佛邀请一般,让他眸光发热,喉头也不自觉紧了些。
“男人各个都是贪恋美色之物,乱世之中,我能想到的最大的保护法子就只有遮去容貌了,难道不对?”
“对,不能再对了。”楼宸在她身侧坐了下来,眉目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这惊喜来得太突然,饶是他也没缓过神来。
此刻见着她如此娇媚含羞的模样,越发忍不住,低头便亲了下去。
苏霁月头一偏,急急躲过他的吻,面颊上飞去两朵红云,低声提醒:“合卺酒还没喝呢!”
楼宸回过神来,眸光之内却还是掠过她欲说还休的脸,但他深知不急于一时,这才起身去端了酒来。
饮过酒,苏霁月的脸越发红了,一双眸子好似能泛出水光:“阿宸……”
然而她的话还未出口,唇已经被封住,男人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侧,好似从遥远的天际飘来:“我很想你。”
苏霁月浑身一震,未待反应,他的声音已再次穿透耳膜:“四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我想你想到几近发疯,月儿,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真好,像是他对过去一年多所受的痛苦的安慰,又像是对眼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叹。
苏霁月眸眶瞬间有些发红。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何曾不是这样?
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她惶恐不安,日日不得好眠,直到重新遇见了他。
或许一切真的就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因为那样一场意外,她现在也许成了莫不知的妻子,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是她恢复了记忆,她与他之间,只怕也是不可能了。
可缘分这东西太奇怪,兜兜圈圈,即便是隔了天涯海角,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想到孩子,苏霁月的眸底又轻颤了一下,她恍恍惚惚推开楼宸,在他不解的视线之下,聚起水雾潋滟的眸子低道:“阿宸,孩子是你的。”
楼宸的眸底从刚刚的深幽暗沉,蓦然之间染上一层水雾,朦胧到瞧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他的身子绷的厉害,一瞬间,周身的气场都低了下去。
“你说什么?”他低了嗓音,暗哑到不像样子。
苏霁月轻吸了口气,伸出手来捧住了他的脸:“孩子是你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跟他在一起过。”
楼宸浑身一震,看着她通红的眸子,忽然之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说,孩子是他的,所以,从她遇险的时候起她便身怀有孕,所以,她和莫不知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