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会护住她的。”
“你会后悔的!”
留下这一句话,气冲冲的往桌子拍下来一张药单子,安隽提着药箱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大人!”赵泠叫住他。
“对不住了。”
安隽冷冷道:“赵泠姑姑,没有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还有,安隽消受不起赵泠姑姑的帕子,赵家人的东西太金贵了!”
一把将帕子扔在地上,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自事发后,宸王府似乎被冰雪覆盖了般,外面的鲜活快乐似乎与其无干,府上终日惶惶不安。
而叶言安朝也不上,甚至连奏折都不肯挪一眼去看,只是终日里守着昏睡的苏承楹。
“主子,苏主子已经昏睡了十天了。”
赵泠担忧的看着苏承楹,面色不虞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叶言安垂眸,坐到了苏承楹的床畔,接过赵泠打湿的帕子替她擦拭着身子。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手指顺着水迹一点一点的勾勒着她的轮廓。
她的面色似笼着一层白玉光泽,眼睑微深与睫毛微垂在四周散下阴影相辉映,淡淡的梨花香味透过衣料萦绕在他二人之间,不再有平日里如火般张扬灼目的妖娆美艳,现下昏睡的她多了几分娴雅甜美。
叫人觉得岁月静安,温和如初。
看着她的面庞,叶言安只觉得过往的点点滴滴皆被如抽丝剥茧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本是一个清高自傲的人,自以为尘间事无不可为,世事名利便皆不入眼,想做一红尘客,逍遥于天地。
可他遇到了她,那个事事权衡利弊,谨小慎微,对谁都存着三分不确信,看上去满目柔情,实际上冷漠如冰的女子。
说真的,那是他最瞧不上的人儿,融于世俗,活得清醒又痛苦。
可从什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叶言安蹙了蹙眉,慢慢的扶起了苏承楹,将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拢进她的秀发里。
是她月下叫自己抓包,一脸窘迫的叫他哥哥,他突然觉得就算是她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娇姐儿,会撒娇卖痴。
还是她入宫的第一年,苏雯对她处处捧杀,引得叶雪蓁妒忌,一场重阳宫宴,叶雪蓁自食恶果同她一块从高高的阁楼阶梯上滚了下来。叶雪蓁当场啼哭不止,而比叶雪蓁伤得更重的她只是默默掩住了自己的伤口,一言不发,任由太医先去给只是擦伤的叶雪蓁诊治。
甚至去御前告罪,说是她自己看管不利
他也才知道,才明白。
不是任何人都有去选择,去任意的机会,她的精于世事只不过是过早懂得了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人可以去依靠,而在这偌大的深宫中,隐忍不发,婉转奉承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筑起的盔甲。
那时起,第一次,他如此迫切的想要的去了解一个人
从那以后他便觉得一切仿佛都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就算是她不说话,只是冲他笑一笑,他也会觉得生机盎然。
不自觉的去接近她,去抚平所有叫她蹙眉的难事,去挑逗她看她摘下那副子笑面孔像只炸毛的猫儿冲他张牙舞爪,也更爱看她夙愿得偿时美滋滋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的一切,不经意间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等他发现时,早已是情根深种,再难自拔。
他知道他与她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便是那样,他也愿意赌上一切飞蛾扑火搏一把。
他以为在这场博弈里,最多是是他输的一败涂地。
于她,不会损伤分毫。
可他千算万算,为她铺好了后路,却忘了,情爱是双向的奔赴。
他的梨玦,是有心的,是会疼的。
他是输了,不过只是输掉了一切,而他的梨玦却是输掉了心。
而他,再也找不回她的那颗心了,那颗满是他的心。
“梨玦,你叫我怎么办。”
叶言安将泪水埋在苏承楹的三千青丝里,也将自己的脆弱惶恐通通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