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听出安隽声音里的不对劲,苏承楹放下鱼饵,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俪姨在今晚上过身了,琂先生也跟着去了。”
一粒,两粒....苏承楹手里的鱼饵想散沙般落在了她素白的衣裙上,也乱了她的心。
她没有哭,只是低声的笑了起来。
可是那笑声是如此的悲怆,让人无不动容。
或许痛到了极致,人便再也哭不出来吧。
她的笑声盘旋在殿内,显得如此的诡异,有如此的叫人魂断哀伤。
“如此,我们也启程吧。”
她的面色没有对自由的向往,有的,只是对这片生她养她乘载着她全部爱恋土地的失望。
“好,殿下想什么时候?”
“明晚。”
有些人,有些事,她需要去告别。
有些话,有些答案,她也需要重新去正视了。
直至多年后,叶言安仍记不起那个夜晚,那个他与她真正能互诉衷肠的夜晚。
那夜苏承楹走进大殿,殿内酒气熏天,宫人都被遣出去了,静悄悄的。
掀开帘帐,一只酒壶扔在了她的脚下,酒水溅出,打湿了罗裙。
苏承楹毫不在意,只是向前走着。
“朕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来吗!滚出去!”叶言安坐在台阶上,喝空的酒壶扔了一地,整个人怅然若失看上去比当年双腿残疾还要颓废失意。
“是我。”苏承楹淡淡道。
叶言安拿酒壶的手顿住了,不可置信的转头,眼里含着欣喜,连滚带爬的到了她身边,死死的抓住她的裙摆,仿佛怕她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颤声道:“梨玦,你肯见我了。”
“嗯。”时隔多年,有些东西再也没有当年的浓烈了。
苏承楹笑得平和,捧住叶言安的脸道:“叶言安,我其实一直都不恨你。”
“我恨的只是我自己。”
“这么多年,我困住的也是我自己。”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一直都爱。”
“梨玦.....”叶言安欣喜若狂。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好吗?”苏承楹笑红了眼。
叶言安无有不依,连忙点了点头。
“我们都会好的,你,我,若儿。梨玦,我们都会好。”却发现苏承楹的那张脸在她面前越来越模糊,叶言安昏了过去。
苏承楹扶住他,慢慢放平,把自己的披风盖到他身上,手哆嗦着摩挲着他的俊颜。
“兰卿,不见了。”
起身,推开殿门想要离去。
叶言安所有的暗卫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言走了出来,挡在最前面。
“苏主子想去哪儿?”
苏承楹并未惊慌,一挥手近二倍数量的暗卫从四周而下,将他们制住。
“离开皇宫,回我该回的地方去!”
“苏主子当真一点情谊都不顾了吗!”赵言含泪恨声道。
苏承楹置若罔闻,把手伸给前来接她离去的安隽,登上马车的前一刻苏承楹转身,又冲了进去,看着昏迷不醒的叶言安说道:“兰卿,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这是我在宫里的第五个年头,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觉得陌生极了。”
“我时日不多了,原谅我,自私一次。”
随即看着表情各异的暗卫们,嘱咐道:“护好你们的主子,拼死护着!”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被制住的赵泠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撕心裂肺的喊道:“主子,主子!”
那是她第一次叫苏承楹主子,而不是殿下,苏主子。
可惜,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