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吓了一跳,嘴巴先一步秃噜了,“你没睡?”
陆晅微哑的笑声便从地上传来,“臣当然没睡。臣也知道公主没睡,若是心里有什么烦忧,公主若是不弃,说与臣听,也好自己憋在心里头,”末了又加了一句,“若是公主憋坏了,臣……可是要心疼的。”
永宁听在耳中,心里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或许人心在夜晚便格外的不设防,永宁张了张嘴,涩涩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莲子他们。”
陆晅沉吟了一会儿,宽慰道,“叛军的目标是臣,且豫州到底是中原了,那伙叛军势力也不会有多大,公主落水之时援军已到,你的人想必是没问题的,”陆晅停顿了一下,“等公主回京,銮驾必定已是在公主宫中候着公主,等着为公主接风洗尘呢。”
知道是安慰之言,但从陆晅嘴里说出来,就莫名给人安定之感,叫你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他。平日里永宁是不会想这些的,只不过夜晚人矫情,她也承他陆晅的情。
于是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也渐渐偏离了原来的话题轨道。
“对了侯爷,你是从哪里来的银子?落水的时候钱袋不都冲走了?”
“臣的衬衣内侧缝着一个小兜,里面会装些贴身的东西,也会装些碎银子,不多,但也差不多够用。”
“竟是这样啊……”永宁裹紧被子,只露出来一个小头,整个身体却是歪着朝向下方陆晅的位置,“不是我说,您堂堂一个侯爷,竟然也会贴身带银两么?像你这种地位,不都是大手一挥等身边人递钱的么。”
陆晅笑,“吃过几次身边人不在的亏,怎么也得吃一堑长一智了。”
永宁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嘿嘿,没侯爷这小聪明,咱们怕是要露宿街头了呢。”
陆晅却反驳,“臣这不叫小聪明,叫大智慧。好了时辰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永宁正聊到正头上,却蓦地被人叫停,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但她是个女孩子,总不好再拉着人家不依不饶的聊下去,陆晅今天背着她走了大半天的路,下午又收拾了房间,晚上又喝了酒,想必已是十分乏累。永宁只道了声好,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翻身朝里睡去。
本以为要翻腾好久才能入睡,没想到刚道了夜安就睡着了。可她这晚做了个梦,梦境背景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她倒在一人怀里,那人面目模糊不清,像蒙了一层雾,她看不真切。却听那人一声声的唤她:“宁儿……宁儿……”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那人的脸,却怎么都触不到,模糊的视线注意到伸出的手上,手指纤纤,却布满了鲜血。
在他们不远处立着一人,着一身白衣,依旧看不清面孔。那白衣人手握弯弓,面上尽是癫狂的笑,“我得不到她,你也休想得到!哈哈哈……你也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