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说。”
“这三清镇离叛军驻地距离不远,有消息称叛军可能要在这几日突袭,因此城门守备也一日比一日严,若是此时发现了侯爷……属下觉得侯爷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陆晅长腿交叠着,很惬意似的往后躺靠在椅背上,“公主还病着,行动也不太方便,且等几日吧。你只管照我先前说的去做,其他的不用管。”
那黑衣人瞥了瞥床帐,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陆晅冷冷的目光,便打住了。又行了一礼,复又从窗子翻出去。红泥小炉的火已熄灭,整个夜寂静无比,只能听见帐子里头的人凌乱的呼吸声。
陆晅不着急,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待茶彻底冷了,才慢慢踱步到床前,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素色的纱帐,轻轻喊道,“公主?”
自是无人应答。陆晅眨了眨眼,慢慢的笑了。他撩开幔帐,坐了下来,探手去触摸那被子下的人,“公主?”
被子被慢慢掀开,却见永宁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瑟瑟发抖着,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
陆晅又叫了她几声,她才幽幽转醒。甫一睁开眼,永宁眼底的惊慌还未褪去,蓦地见床前坐了一个人,吓得她大叫了一声。
“公主别怕,是我,”陆晅倾身靠近她,探手摸上她的额头,见她出了满头的冷汗,便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洁白的巾帕轻轻替她擦着,温声问道,“公主是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永宁抬手握住陆晅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心有余悸说道,“侯爷,我又梦见我落水那一日了。剑从车壁外刺来,莲子挡在我身前,喷了我满脸的血……我,我……”永宁将脸贴在陆晅的手上,颤着嗓子,可怜又娇弱,像刚出生的兔子,紧紧的依偎着他,“我害怕。”
“哦……这样啊……”陆晅感受着她的颤抖与惊恐,还有手下那滑腻的少女肌肤的触感,“这都是假的,是梦罢了。公主好好的,你的婢女也好好的,没有人受伤,他们都在京城等着你呢……”陆晅徐徐的说着,嗓音低沉又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公主是因为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累着了,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臣在这里守着你,公主不需要怕。”
永宁身子微微一僵,握紧了陆晅的手,“侯爷……不睡么?我已经没事了,休息一会儿便好,怎么好叫侯爷一夜不睡的看顾我。”
“无妨,公主梦魇,我自然要守着你了。不用怕……”陆晅安抚的在她脸上抚摸了一下,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意味,“臣……就坐在这里……”
言毕陆晅真的就这般在她床前坐了一夜,每当永宁睁开眼睛,都能看到陆晅那含笑的眸子,在黑夜里如幽幽的星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直到清晨,陆晅出门去给永宁买她惯常爱吃的那家点心,永宁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允许自己将所有情绪释放出来。
她躺在床上抖如筛糠,昨夜她虽也害怕,不过那都是装出来的罢了,直到陆晅走了,此刻的她才是真实的。永宁睡眠一向浅,又是在小小的客栈里,床板不舒服,便有些认床。因此在那人刚推窗进来的时候她便醒了,而陆晅与那人的对话,她自然也是一个字不落的全听见了。永宁昨夜虽极力秉着呼吸,但她相信以那黑衣人的身手和陆晅的警觉,她的不寻常怕是早就被发现了,因此才不得不装作是被梦魇到,才好掩盖过她粗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