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四处环山,谷里都是木屋,我久居山林,治病的几年里未曾接触外面的东西,已许久未见过这样的地方了。
侍女为我准备了一个几人大的浴桶,里面漂浮着红色的花瓣。她们伺候我沐浴,我并未拒绝,对她们口中的皇上越发好奇了。
我对皇上没有印象,也不曾记得我认识他,但我好像记得我的父亲是他的臣子。
用过晚膳,有侍女询问我要不要去后花园看看,我一时无趣,觉得应该出去看看,便应下了,途中偶然间听见几个侍女在木廊上交头接耳,她们的谈话断断续续落入我的耳中。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她们的声音太大了,又有关于我,我便对着身旁惊慌失措的侍女示意,让她们不要出声。我停在不远处,把她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心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们说,皇上对我有意,觉得我年轻貌美,便想要把我接入宫中,封我为妃。
那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以何种方式回到歇息的屋子的,但定是落荒而逃。
我心里忐忑不安。
我知道皇上是南枫国最有权势的人,还是天下共主,他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收入囊中,没人可以反抗和阻止。
我也知道入宫为妃意味着什么,若没记错,十年前我离京的时候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打心底里排斥那个年华老去的帝王,更不想自己的青春就这样埋葬在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手中。
我试着去询问那些侍女关于皇上的事情,问的时候,我故意表现出单纯好奇的模样,带着些许娇羞。
我以为会从那些宫女口中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我错了。那几个侍女面面相觑,我从她们眼中看见了对皇上的恐惧,她们闭口不言,借口神色匆匆的走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我知道,皇上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人,才会让这些侍女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惊恐万状,不敢言语。
药王谷的弟子并没有随我进宅,只能暂居京城的客栈,而且他们过两日就要回药王谷去了,只剩我一个人举目无亲地留在京城。
我和他们相处了几年,却依旧像陌生人。但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唯一能帮助我的只有他们。但我必须从这儿偷偷溜出去,还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有一天晚上,我看时机成熟,趁着无人之时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屋子,没想到还没到院门那儿就被侍女发现了。
这时我才发现宅子附近精兵遍布,根本就出不去。我看出去无望,只得悻悻回了屋。她们询问我要去哪里,我若无其事地告诉她们,我半夜醒来想上茅厕,但忘记地方在哪儿了,她们面面相觑,相信了我的话,并未再说什么,重新退到屋子外头守着。
但她们似乎已经起了疑心,看出了我想逃跑的意图,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因为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久久不能入眠,发现外室亮着,大约过了一小半柱香的功夫,有一个侍女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应该是想看我有没有睡下。
我假装自己睡得很沉,等她离开之后,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怀着紧张不安的心,被她们请进一个大轿里,抬入宫中,我时不时会掀开轿间,不动声色地查看四周的地形,同时暗中想着多种潜逃的方法。一路上周围寂静无声,我顺眼一望,周身全是千篇一律的高墙,还未等我想好逃跑的法子,外面的侍女就开口请我下轿了。
我低着头,徐徐从轿子上走了下去。我心里堵着一股闷气,踩在轿夫背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要捉弄和报复他们,便故意用了些力气,原本一动不动的轿夫应该是太疼了,突然小声地叫了一句,抬起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