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浚撑着下巴,心情大好的看着纤纤赌气喝汤,比起你对我虚与委蛇的样子,这样的你更真实。只要你呆在我身边,怎样我都开心。王浚正勿自得意,又递了碗老母鸡黑豆粥、小青菜、点心和一些水果到纤纤眼前。
纤纤也不拘着,接过就吃,直到撑不下吐了出来,吐完又准备把剩下的东西也吃掉。王浚赶紧拦下,纤纤却始终都不肯看他一眼。
王浚皱着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深夜,纤纤噩梦连连。
大夫连夜煎好了药,道:“夫人有孕,许多药都不能用,为了不伤胎儿,药的份量也很轻,效果自然大打折扣。夫人是心病,终须心药医。”
纤纤睡不好,吃在多脸色也不见好。
王浚能强迫她做许多事情,却不能阻止她做噩梦,当噩梦再次袭来,王浚揽着纤纤入怀,轻轻抚着她的背,道:“呆在我身边有这样痛苦吗?我会对你好,像从前一样好。你不知道从前你有多难亲近,浑身都是刺,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为了能跟你说上话,我包下六英一个月。你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放着我这样的大好青年不喜欢,怎么就对青楼女子着迷呢?那六英的费用真是高,透支了我一年的零花。就为这事,我爹在临死前都在骂我是个败家玩意,可你竟一次都不出现。后来我想破了头才想出央求三姐,宴请左芬。左芬也不出所望,把你带了来。为了能多些和你相处,我堂堂博陵公替太守的女儿赶了两个月的马车。可我竟然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后来你生了一场病,好几天都没来书院,我好害怕你回了东吴。好不容易等到你上学了,你却莫名其妙的不在理我。再后来,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你的眼色行事,生怕你一不开心又不理我,此后都不敢有半分违拗,即便明知你撮合我和左芬…我自小熟读兵法谋略和经史子集,但我发现,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没有你难懂。”
已经醒来的纤纤闭着眼装睡,突然感到额头上有几滴液体滑落。于他的立场也确实没做错,错的反倒是她,不该利用了他的感情来安慰左芬。事情变成这种结果,她在赌气又能改变什么?想到这些,纤纤稍微心安了些,一觉睡到天明。
王府,秦离提前赶回蓼院,置办了许多女子物件,从外新买了八个婢女;蓼院所有的兵器利器都被移了出来,大肆清洁整饬;帘子和被子都换成柔和的颜色;所有桌角、门边等,效为突出的边角都被磨圆了;蓼院的回廊、过道有一点凹凸都被修平了;院内的竹子全拨了,在松树底下种上栀子花。现在的蓼院俨然成了女子闺房。
王府的主子们都好奇是怎么回事,问秦离也只得到六个字:“是少爷的吩咐。”
文世晖道:“莫非夫君新得了美人?”
卫绣道:“不可能吧?新收了美人为什么要翻修蓼院?王府有的是院子。蓼院一直是浚哥哥的住所,即便封爵后翻修扩建,他也不愿搬离。”
卫绣话里话外都在透露一个信息——她和将军是青梅竹马,外人根本无法插入他们之间。
文世晖皱了皱眉。
元白却道:“夫人,将军近日总是闷闷不乐,说到底都是后院无能,没本事讨将军欢喜。您是当家主母,是否替将军多纳几房妾室?一来可妙语解烦;二来将军一脉单传,开枝散叶是重中之重。”
元白这话里有好几重信息:文世晖是主母,卫绣只是个妾室,还是无能的、没有生育的、不能讨将军开心的妾室,而将军的妾室要多少有多少。
文世晖一听这话乐了,舅舅送的这陪嫁一向惜字如金,但凡开口总是一语中的。
“甚好!妹妹一定知道夫君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改明儿我们去挑几个会说话的小妾。”
文世晖着重‘会说话的小妾’几字,卫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王浚带着华芳回府,两位新婚夫人激动不已,急急忙忙的赶去蓼院,却都碰了一鼻子灰。
老马守在蓼院门口,道:“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蓼院。”
华芳坐在回廊下,望着满院的栀子花和八个婢女直皱眉头。
秦离道:“启禀少爷,这八个婢女都合过生辰八字,不会与夫人相冲。”
王浚点了点头,宣布道:“这蓼院活不多,用不了这么多人,但只要有用的人,我不介意多养几个。从现开始,你们各凭本事让夫人开心,若不能令夫人满意的,则重新发落给人伢子。你们挨个介绍吧?”
婢子们脸色发白的望向华芳,华芳则微怒的看着王浚。
“我叫喜莲,十七岁,我父亲是个裁缝,母亲做了一辈子的绣娘,奴婢从小习得缝衣绣制,夫人若留着奴婢,夫人的衣服和将来小少爷和小姐们的衣物奴婢全包了,包管小少爷、小姐们穿得舒舒服服又体面。”
王浚高兴道:“嗯!不错。下一个。”
“奴婢叫薄荷,今年十五岁,奴婢的父亲生前是夜晏的厨子,奴婢也精通厨艺,擅长做各类点心。若奴婢能伺候夫人,包管夫人每餐吃得香喷喷的,将来生个大胖小子!”
说道王浚心坎上,喜道:“好!下一个。”
“姨奶奶,将军正在忙,不方便打扰!”门外小夏呼道。
老马听说赵姨娘是将军的生母,知道这人是碰不得的,便推给小夏。
“走开!老娘进儿子的院子,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来管。”赵姨娘怒道,她心中万分好奇,早就听下人说儿子回来了,也不见他来拜见,刚刚听阿绣说浚儿带回个女人,之后蓼院就闭门谢客,连大夫人求见也被拦了回去,甚是奇怪!
“姨奶奶,将军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蓼院。姨奶奶…”
小夏拦不住,便跟着赵姨娘一起进了院,见王浚并没责怪她,小夏悄然退下。
赵姨娘扫视了一圈院子里这堆人,盯着唯一个坐着的人,道:“呦!这么大阵仗?这是在挑通房丫头吗?”
“娘,您怎么来了?来,我们屋里聊。”王浚拉过母亲进了书房。
“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一进屋,赵姨娘就憋不住问,竟然能让她傲娇的儿子站一边服侍
“她是华芳。”王浚答
“什么?华芳不是死了吗?”赵姨娘一惊一乍的
“娘,她就是华芳。”王浚肯定道
“华芳走的时候才六岁,你怎么这么肯定她就是华芳?”赵姨娘觉得蹊跷。
“娘,您先坐。”王浚殷勤道
赵姨娘纳闷的看着儿子,很少见他这么客气。
王浚紧挨着母亲,道:“您想抱孙子吗?”
赵姨娘一提这就来气了,盯着王浚的肚子道:“这不是废话嘛!你有吗?”
他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孩子?他这母亲总让他零乱,王浚赶紧遮住小腹,眼神朝屋外瞟去:“我没有,她有。”
“你确定?”赵姨娘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确定。”
“感谢列祖列宗!这喜从天降啊!”赵姨娘开心的站了起来,对着堂上拜了几拜,又突然神情凝重道:“她该不会是骗子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里的骨肉确实是我的。她只能是华芳,不然她连王家的门都进不了,晖儿和阿绣定容下了她。”
“说得也是,那老夫人那边怎么解释?”赵姨娘又继续拜谢祖宗。
“您听我说,她跟华芳同龄,是被东吴人张氏夫妇收养的,张氏夫妇另还收养了一个男孩比她大…”王浚把张纤纤的家境照搬了过来。
“这么说能行吗?”赵姨娘将信将疑
“您想抱孙子吗?”王浚反问
赵姨娘一拍大腿,道:“我怎么看她都像华芳,谁要说她不是我跟谁急。”
“我找过看相的,说她好生养,王家的长孙必从她腹中出。”王浚扔下一颗强效丸
“呀!那得好好挑些丫头婆子,好生侍候着。”赵姨娘开心道,她只管抱孙子,她可不管是谁生的。
“我不正在挑吗?只是这好的婆子一时半会不好找,听说她被人从水里捞上来后,身子一直不大好,那张氏夫妇费了好些功夫才给她调养过来,这又是头胎,过一个月我就得去代郡赴任了,我担心…”
“这事交给我来办,我给她找六个调理的能手,包管养得她白白胖胖的。”赵姨娘风风火火正准备离开。
王浚急忙叫住:“娘,还有件事,我想在赴任前先给她正名,未婚先孕,对她和孩子的名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