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月二十三就专心等过年了，街面上有些铺子已经关张，外地的更是得提前赶回家去，现在清绝的铺子还开着，而且生意保持着不错的势头，两个小二是找的永安城里的，本地人不用担心上班时间，而且工费给的高，又不是让你一天到晚呆在店里，两个小二也保持了高度的工作热情。 本来以为这种腊月里开张的店子不靠谱的，家里邻居辗转介绍的关系，说女掌柜桂香是个有名的勤劳实在人，这才报着试试看的想法来的。本来嘛，腊月里也没人招工，一般都是过了年才会有人大批招工，这样就算打个短工也能赚点零钱用。 没想到居然赌对了，店子火爆的要命，卖完定量的货就打烊歇业，这样加上处理第二天的食材用掉的时间和早上过来制作的时间，都算上也比其他那些铺子里给人干合适。而且名声一经传扬，还有很多人来买肉当年货，那些腌制的熏制的虽然费时，价格也更贵些，等到了腊月二十八拿到大大的红包的时候，两个小二就笑得更开心了。 当然他们也是签了保密协议的。烤肉的配方不许外传，不然要吃官司赔钱。最初还觉得这样的协议能有什么用，肉，谁家不会做呢，可生意做成这样，两个人才觉得这没见过的东家才是顶顶的聪明人。 其实，用料也没啥特别的，除了老师叔惯用的几样药材，清绝针对普通人做了调整，配好了交给桂香，让她把握着给两个小二制作用，其他都是家常用惯的调味料。所以就算两人真的有意无意泄了底，真正的配料是不会被知道的。 不过楚炎这个饕餮嘴巴刁的很，所以清绝还是配置了他们之前吃的调料单独让桂香拿着，那额外烤制的肉就用这个做。有肉吃不远游的楚炎殿下就这么跟着清绝在家过年了。 清绝也是第一次正经过年，原来都是在寺庙里，没法感受到俗世的热闹。腊月里零星就响起的鞭炮声随着年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吵，但大伙儿都乐得开心，不会有人抱怨什么。旁卿心在家闹着要去上香，不然过年不安心，所以旁夫人允了，让她带足了人去长生观上香。 长生观自然是个道观，有长洲第一大派灵剑派在，长生观选择了主营俗世业务，因为和灵剑派离得不远，便抱了大哥的大腿，所以类似于被收为了灵剑派的一个业务部分，香火还是很灵验的。 其实永安城里就有个小寺庙，生老病死礼佛超度什么的也挺忙，但现在的旁卿心也不乐意去佛门上香，她烦躁。虽然是她要去上香，但女孩子难得出门，自己去总是说不过去，所以也会问其他姑娘们要不要一起。 清绝很自觉的表示不去，旁卿心已经视她如仇敌，去了只是自找不自在，何必呢。其他几个庶出的妹妹跟着去了两个，旁卿莲没去。这位三妹妹出现在留金院的时候清绝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四妹五妹陪二姐姐去了，跟着她们的人多，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大姐姐，马上就是新年，不去求个平安符许个愿什么的？” 清绝瞧着她一身出门的打扮，笑起来，“你是专门来叫我出门的吗？” “是，大姐姐聪慧，卿莲还没说你就猜到了。”三小姐上前几步，牵起清绝的手，“城中就有个开元寺，大姐姐可愿陪我去上香？夫人允了我们都出去的。” “哈哈，她可没说我们单独行动吧，”说着清绝反而来了兴趣，让妙语给自己换了衣裳，带了四个丫鬟和陈嬷嬷，“我也去瞧瞧这世间过年的模样。” 旁卿莲闻言知道她没过过年，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但见她毫无芥蒂笑得爽朗，又觉得这女孩坚强。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当年后宅的内情，是否真的毫无芥蒂。娘说合作伙伴总要找个有能力又可靠的，这些日子看下来，清绝值得她们赌一下。 因为马上要过年，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但不论是住家还是歇业的店铺，都贴了火红的春联，有的还挂着红灯笼，人虽感觉少了些，却丝毫没有冷清的感觉。等到了开元寺，下来马车，才知道人们都跑到这里来了。“这时候就都挤成这样，除夕夜大年初一怎么办？” 清绝虽然不往云中寺前院凑，但那盛况整个大荒都知道，原来不止云中寺，是个能烧香的地方就这样呀。“过了破五会有庙会，一直闹到正月十五呢。便是过了十五，有些地方还是陆续有活动的。”卿莲笑着说道。 正月里就是集体狂欢的时间呐，清绝感慨着点点头。丫鬟婆子们护着她俩，挤到大殿里，跪下拜了拜，上了香添了点香油钱，旁卿莲抽了个签。寓意不错，请旁边的和尚解了，是心想事成的好签。“大姐姐不求什么？” 清绝看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老师叔自小便对她说，世人总是有求才来拜佛，殊不知抱着有求之心佛祖是不会管的。当时清绝不服气，那么多人来求，不是很多人说灵验吗？ 当时老和尚指着清绝的小脑袋让她看清楚，求签的是人，解签的也是人，如何理解如何做，都是人为，关佛祖何事？所以若有所求，求佛不如求人，但也要记得，求人不如求己。 “三妹妹你说，金刚为何怒目，菩萨为何低眉？”开元寺虽然不大，但也该有的都有，殿侧有金刚罗汉，也有大小菩萨。虽然是泥胎木雕，可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旁卿莲顺着清绝的目光环视四周，“金刚菩萨，皆是佛前护法弟子，三妹愚钝，不知其中典故。” “都说佛家讲大慈悲普度众生，但扬善就得惩恶，金刚怒目是为了降伏恶人，菩萨低眉是为了摄取善人。”清绝收回视线，望着旁卿莲淡淡的笑，“想要得道成佛，便要扬善惩恶，既要做菩萨，也要做金刚。” 旁三小姐望着那笑容，眼神闪了闪，似有所悟。也许，她可以给娘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