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济仁堂开张的日子，之前剩子托朋友奔波宣传，所以一大早，济仁堂门外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从衣着打扮上看，全是穷苦百姓和乞丐。

整个上午，戚远都未曾离开过看诊桌一步。好在提前找了几个学徒帮工，否则……只是我们几个，还真的忙不过来。

午饭时辰早已过去，可看诊的人依旧不减。我只好弄了了些清粥小菜，趁着空闲时给戚远拿过去。

“先吃点东西吧。”

戚远看了看门外，“你们先吃吧，我把这些看完再吃。”

“不行！”我端起粥碗吹了吹，喂到戚远嘴边。“张嘴。”

桌前等待看诊的老妪笑道，“大夫，你就听夫人的，先吃饭吧，我等一会儿便是。”

“那就劳烦大娘稍等片刻。”

自从到了人间，戚远便用锁灵簪将自己身上的仙气掩了起来，我也有一根，说是不想让璃茉姨太早将我们找回去。

许是因为这锁灵簪的缘故，戚远比从前更容易疲惫，短短一上午，汗珠便浸满了他的额头。

我从袖中掏出手帕替他擦拭，“看完这位大娘后休息一会儿吧。”

“济仁堂开业第一天便赶走客人，以后谁还会来？我们虽不以挣钱为目的，但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在日头下等那么久。”

“可有了这簪子，我担心你吃不消。”

“放心，我无碍，顶多就是比平日累些而已。”

正说着，小六便从外面匆匆跑来。“师父，师娘，不好了，有一群人朝着咱们济仁堂来了。”

小六是济仁堂的学徒，今年已经十六了，但因为家里穷，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弱，个头也不是很高。

我开口问道，“可知道是何人？”

小六摇了摇头，“不知，但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你在这儿帮师父，我出去看看。”

“是。”

戚远嘱咐道，“小心。”

刚走出济仁堂，便远远瞧见一群人往这边走来。从穿着上看，为首的似乎是个富家子弟，本以为是其他医馆见济仁堂生意火爆才来找事儿，没想到，来的人却是张无贵。

那张乌龟还是笑得一脸色相，“顾姑娘，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张公子，不知带那么多人前来，有何指教？”

张乌龟一边说，一边走近我。“指教不敢当，说起来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日过来，只是想与姑娘叙叙旧罢了。”

见他要伸手过来，我稍稍侧身，顺势抓住他的手臂，抬脚将他踢趴在地，痛得他直叫唤。

张乌龟身边的小厮连忙将他扶起。

“少爷，没事吧？”张乌龟摇了摇头。“臭娘们，我们少爷也是你能打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张乌龟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小厮便朝我进攻而来。虽然锁灵簪锁住了术法，可这区区凡人，又哪里是我的对手，没过多久，他们便统统摔在了地上，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谁让你们动手的！快给顾姑娘道歉！”

“可是少爷，她打您！”

“我让你道歉！”

“是。”那小厮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情愿。“对不起。”

张乌龟转而对我笑脸相迎。“顾姑娘，方才多有冒犯，还望……”

没等他说我，我便一把匕首架在了张乌龟的脖颈上。

“怎么？还想尝尝我这匕首的滋味儿吗？”

“顾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来打架的，我听闻姑娘在此济世，所以特地带人前来帮忙。”

帮忙？昔日我与戚远一起捅破了林御风用少女修炼的山洞，还废去张无贵的一身邪术，叫他从此不再能练剑习武，他非但不记仇，竟还会如此好意？

我的匕首贴得更近了一些，划破了张乌龟的肌肤，流出血来。“张无贵，你的为人我可是清楚得很，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些。”

“我真的是来帮忙的，我还带了几名大夫呢，你看。”

顺着张无贵手指的方向，确实有三四位肩提药箱的大夫在。

许是见我仍有疑虑，张无贵继续解释道，“起初，我确实恨过你们，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可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若不是你们及时废去我的邪术，说不定我也会像那些死去的少女一样，甚至比她们还要凄惨。如今，我已改邪归正，不再是从前的张无贵了，这还要多谢你们。”

旁边的老人替张无贵说起话来。“张公子确实变了，不仅不再欺男霸女，而且每逢年节，都会设摊施粥救济百姓，还给贫民村捐了好多粮食米面呢。”

我依旧半信半疑，“真的？”

张乌龟急忙点头，“真的真的……”

这些百姓与张无贵没有交集，更没必要替他说好话，如此看来，这只乌龟八成真的改邪归正了。

眼看着济仁堂外排队看病的穷人越来越多，我收去匕首，道，“我暂且信你一回，若是让我发现你欺骗于我，后果你是知道的。”

张乌龟竖起三根手指，“我若骗了姑娘，便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都敢发，看来那大爷所言非虚，他果真从善了。

“跟我进来吧。”

刚一进门，张无贵便招呼起下人帮忙干活儿。

“你们几个去抓药，你们几个去后院收拾药材，还有你们几个，给排队的百姓弄些茶水……你们几个，去帮戚公子看诊。”

戚远被人顶替了位置，起身朝我这边走来。“张无贵？”

张无贵笑着拱了拱手，“戚公子。”

“这是……”

“听闻公子在此行医济世，我特地过来帮忙。”

瞥见张无贵脖颈的伤口，戚远瞧了瞧我，道，“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