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妃最终也被惊动了,她的儿子从小温文尔雅,向来不乱发脾气,今日这是怎的了?
水溶勉强压抑起自己的情绪,安抚了王妃,回到了书房,焦灼地等候着各路人马打探回来的消息。
一直到半夜子时,出去的各路人马陆续回返,却一个个呆立在院中,没有一个敢进去回话。
水溶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黛儿,难道你我的缘分只有这短短的半年么?
忽然,他眼睛一亮,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小家伙儿,你越是不安分,我对你的兴趣就越浓,难道你不知道么?
起身来到门边,冲外面战战兢兢的手下一摆手:“你们都退下吧,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权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躬身施礼毕,默默无言地退下。
水溶回返书房,走到里间,从衣柜里取出自己惯常带的蝴蝶面具,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戴上,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推开后窗,飘身而出,像是一根离弦的箭,直奔宁荣街而去。
宁荣二府原本也曾豢养过大批侍卫,可是近些年来因为入不敷出,原来重金礼聘的护院教师和暗卫都已被辞退了,看似轰轰烈烈的荣宁二府,几乎没有守卫。
水溶轻而易举便进了荣国府,轻车熟路般来到贾母的正房,他早已打听清楚,那个假黛玉便住在贾母旁边的厢房里。
厢房里隐约还有些灯光,水溶来到后窗,一个珍珠倒卷帘脚尖勾住屋瓦,身子垂下,伸指轻轻点破窗纸,向里窥视。
清丽脱俗的黛玉眼中含着泪水,扶着一个与她相貌几乎完全相同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柔弱苍白的像是暴风雨中摇摆不定的小花。
只听黛玉哽咽道:“妹妹,这一年多苦了你了……”
凌黛羽苍白一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来!这一年多虽然有欢笑也有泪水,却是我这短短的一生中最满足的光阴,宝玉……”她言辞之中不无遗憾,“只可惜宝玉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和他朝夕相对的,是我……”她的声音微弱至极,几乎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半晌,说到这里更是不停的咳了起来,嘴角有妖娆的血丝沁出。
黛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和这个义妹相处的时间只有半个晚上,但她已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孪生妹妹!
“姐姐,你保重,”凌黛羽的眼神散乱开来,气若游丝,“做妹妹的,去了……”纤瘦的手掌颓然滑落,一缕幽魂荡悠悠飘往离恨天。
黛玉哭了半晌,招手叫过雪雁:“你照料这里,我去找那个该死的恶婆娘算账!”
雪雁一拔胸脯:“姑娘,我陪你去!”
黛玉指了指床上香消玉殒的凌黛羽:“这里还须你来照料,还是雪鸢陪我去吧。嬷嬷回来,你们便和老太太商量送她的尸首回苏州,从此和这府里算是一刀两断了!”
吩咐完之后,带着雪鸢直奔王夫人住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