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跺脚,睫毛一阵抖动,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滴顺着白璧无瑕的面靥滚落下来,贝齿轻轻咬着莹润的唇,泣声道:“婶婶,可怜侄女父母双亡,连一个下人都不把侄女放在眼里了!”
陈夫人冷眼看着红嫂:“你倒眼生得很,莫不是新来的?连这么点子规矩也不懂?凭你是几世的旧人,说到底还是奴才,竟敢欺到主子头上,莫不是活腻了?”
红嫂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但兀自嘴硬:“奴婢这也是为了姑娘好啊!”
黛玉拿手帕捂住了脸,哭道:“婶婶听听,这若传了出去,可叫我如何做人啊!”
陈夫人冷笑道:“这一妇人,你也知道,姑娘家房中是不能放不干不净的人进去的,既然你不放心,雪雁,你们把姑娘房里的门窗都打开,凡是帷帐之类也都掀开!”
雪雁答应一声,和雪鸢照办,屋子里摆设简单而清雅,并无任何藏人之处!
黛玉见状一面拭泪一面说道:“婶婶,这等事侄女从未遇到过,便把红嫂交给您处置了。福伯,您是我们家三代总管,大小事务一向是您打理,照理说我不该多嘴,可是如今父亲仙去,家里统共剩了我一个,也用不到这么多下人,即便大家愿意留下来,我也没那么多银子供养,不如该裁的就裁了吧,省得日后我手头紧了委屈大伙儿……”
老管家福伯点头答应:“小主子只管放心。”
黛玉又向陈夫人敛衽为礼:“若不是婶婶做主,只怕侄女早晚会死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
陈夫人笑道:“贤侄女也要好生保养自己,”瞥了红嫂一眼,“若再有人兴风作浪,叫人扭送知府衙门也就是了!如今你也累了,赶紧回房歇着吧。”回头命人把红嫂打了二十板子撵出了苏州。
福伯便在黛玉院中分配道:“林府向来不养闲人,以往因为老爷为官,少不得有各位老爷来往,人少了不像样,如今老爷也殁了,小主子是个金贵的姑娘家,自然用不到这么多人,如点到名字的留下,其余的人一会子都到帐房支银子、脱奴籍。你们以后好自为之,今后便和林家没有半点关系了,出去以后不许再提‘林府’二字,否则,小主子虽然心善,我福伯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活的!咱们古宋国的律法也不是吃素的!”
众人一听虽然差事没了,但至少既得了银子,又有了自由,心中也甚欢喜。
黛玉暗自点头,不愧是林家三代的老人儿,办事果真妥帖。
听听外面没有声息,料到如今不会有人在一旁窥伺,便把暗道的门打开,把水溶放了出来。
水溶耳朵贴在暗门上早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不免疼惜,柔声道:“黛儿,你受委屈了!”
黛玉轻轻一笑:“这有什么委屈的?正好可借此机会把身边的这些小鬼儿清除掉,省得闹心!”
却不知水溶能否安然离开,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