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你怎知他们知情不报?你根本就不能体会普通老百姓的无奈,先不论他们是否知道私自开采有没有罪,即使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去衙门告发他们?拜托,大哥,人还没走到衙门,说不定就被人抓回来或者咔嚓了,至于你说的他们贪图小利,请问人穷了谁会有银子却不去挣呢?他们贪图小利,那都是被统治者逼的,如果,国泰明安,百姓丰衣足食,谁还愿意冒险去挣这些卖命钱?”
赵水儿说的手舞足蹈,几乎把前世今生对当官的所有不满都倾泻而出,根本没注意到淳于诞越来越黑的脸。
更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小村姑。
“照你这么说,他们都没错,反而是皇帝的错了?”
“当然了,穷则思,思则变!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细细的回味这句话,穷则思,思则变。
淳于诞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六岁大的乡下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犀利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一身破旧的棉袄被稀泥裹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花色,脸上花花绿绿的,有泥巴,有不知道在哪蹭的青苔,还有恶瘤破皮流出来的黄黄的脓水,看着很恶心,脚上穿的破布鞋,连脚趾头都露在外面。头发更是乱糟糟的,配上几根杂草,跟鸡窝有的一比。
就这么一个六岁的小村姑,却说出了比他们国子监文学士都说不出来的治国之理,怎能不叫他惊讶?
淳于诞身形一闪,双眼之中爆射出一股精芒,猛然冲到了赵水儿面前。
毫不犹豫伸手,弯腰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瞬间将她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原本正想着怎么样解释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被这么一掐,一张脸几乎马上充血变成了紫红色。
淳于诞手腕狠狠的捏着赵水儿细小的脖颈,眼神冰冷而又狠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上告诉我,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快说。”
赵水儿被弄得一脸懵然,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想要她的小命了,难道就因为她说的几句话?
想要解释,可是脖子被人掐住,她想说也说不出来啊。
“咳……”
被他掐在手里的赵水儿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脸已经完全青紫。
赵水儿委屈死了,前世活的就够惨的,穿过来与锦衣玉食无缘,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又遇上天灾人祸,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好心帮忙治瘟疫,寻疫源,却偏偏碰上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不就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至于下死手,要她的小命吗?
想到这一串串的遭遇,忍不住就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都控制不住。
珍珠般的泪珠,在满是泥泞的小脸上格外醒目,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有些灼人。
淳于诞意识到自己也许太冲动了,她再怎么能说会道,也就是一个六岁大的小丫头,怎么会是敌国的奸细?
终于,他慢慢的冷静下来。
眼神依旧冰冷,慢慢松手,面前的赵水儿马上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上。
赵水儿一得自由,就使劲儿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恨不得把内脏也完全咳出来。
她发誓,以后遇到这个叫于诞的男人,有多远离多远,绝不与他有任何交际,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马上,立刻,把你的身份说出来。”
“否则,我会直接送你下去见阎王!”
淳于诞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让赵水儿看着都觉得很可怕。
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瘫软在地上的赵水儿,才终于缓了过来。
她捂着被捏疼的脖子,好不容易使尽力气,才勉强坐起了身子。
“我就是我,赵水儿,赵家湾人,你不信,可以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