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是谁,我在这个家里,就不许你拿这个家一分一厘东西。”
“我偏要拿,看你能怎么样。”说完,吴氏健步如飞地抢上前,也不怕闪了老腰,一脚踢开关着的屋门,探头向里一看!马上瞪大了双眼,她这样子,仿佛是死了爹娘一样,苍白着脸,指着满屋子的好东西,抖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赵水儿他们回来了她也没注意到,眼睛就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
本来地震后赵水儿就搬到后院的小屋子去住了,堂屋右边的屋子,早就变相的成了一个小仓库,专门堆着从城里买来的细布、棉花、糕点等等。
赵水儿进来,就看见发愣的吴氏盯着自己的小仓库,心道,这下完了,吴氏怕是不好打发了。
有些无语的扶额,趁她发愣。猛然一用力,把门给拉上了,套上门环,“咔嚓”一声。便落了锁。心道,即便这些东西再多又怎么样,又不是她的。
吴氏也被这声“咔嚓”给惊醒了!看到是赵水儿他们回来了,抖着手指挨个把他们指了一遍,最后手指落在坐在轮椅上的赵兴富面前,‘哇’的一嗓子便哭嚎开了!
“你们一群丧良心的,自己布料成堆,好东西堆成山,从不想着关顾一下亲奶奶亲爷爷,良心都叫狗吃掉了啊,这老辈子还在吃糠咽菜,老天拔地的还在亲手做事呢,这做儿子孙子的,眼看着老人没有活路,受了灾,仍不想着孝敬老人啊,天打五雷轰啊,大过年的,不请老人吃东西,不给老人做新衣,孝敬银子也不给,生来有什么用啊,早知道长大了不孝顺,还不如丢茅坑里翁死的了啊……”奶奶一屁股坐在青石板地上,拍着大腿,抑扬顿挫的唱骂了起来!
说实话,这还真是吴氏的心里话,在她心里。他们瘫痪在床的爹还有他们几兄妹,一直还是她的儿子孙子孙女。不过是不用自己再养活罢了!老五家的,便是她的,即使分出去了,老五说破了天也必须孝顺她。这一次看到他们屋子里堆满了闪花人眼的东西,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如果,之前不把这几个人赶出去,这些东西,就全都是她的了?这一屋子的东西,没有百来两可置办不下来,那床上,她可是见到了两匹上好的绸料,这可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拿到手里最柔软的绸子了,那些棉花,堆了半个墙角,这是打算做多少被褥棉衣啊?还有那些好看的糕点糖果,她这一辈子见都没见到过,垒了满满的几大盘子,这一切简直一下就把她来的目的以及本来就不建全的神经系统给掐断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便是把这些东西占为己有,搬回自己的屋子。
在场的众人差点被她鬼哭狼嚎的声音震破了耳膜,对于她这种哭嚎撒泼的举动,赵子烨他们几兄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对于于鬓和小宝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撒泼方式,站在那都看傻眼了。
赵水儿更是一副抱着胳膊看热闹的架势,无语的抬头望了望屋顶的房梁,暗道,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花样?
她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本来嘛,这大过年的,家里备些吃的用的无可厚非,虽然买了成衣,可总比不上自己做的厚实,那些布料子,准备趁着过年的空挡,抽空儿给大家伙缝棉衣的,人人一件,以前的旧棉衣,又短又小,棉花都硬得如同铁块一样,肯定不能再穿了,而且,也只有一套而已!还有床上的褥子、褥垫,都得该换的换,该加厚的加厚,这么多用处,棉花自然在屋里得堆得多些。
但不管怎么说,自家都已经分出来了,而且还单独立了户的,这是自己家的私事啊,奶奶用得着看见好东西就这样吗?
“奶奶,我们分家了,当时文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我爹分出赵家,单独立户,每年的孝敬银子都不用给,以后任何事情与老宅无关!包括我们家的东西也与您老无关!”
吴氏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听见赵水儿的话,差点就呛回去了,可一想到那满屋子的东西,内心一抽,愣是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只见她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老脸,根本没有看一旁的赵水儿,直直的盯着赵兴富,一脸慈爱的说道,“丫头,分家了,你爹也是我儿子,你也是我孙女!怎么就无关?”
“娘,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坐着说。”赵兴富坐在轮椅上,面对生养自己的母亲,即使有之前他们对自己的种种不喜与狠绝,他也无法用同样的狠心回绝他们。
吴氏一听,唰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要不是眼角的泪珠,谁能看出来她刚刚还在地上哭嚎呢,拉了一根就近的凳子,一屁股坐在爹的旁边,拉着他的手就诉起苦来,“老五啊,不是做娘的狠心,娘也是没办法,你看我和你爹都老了,活也干不动,你大哥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加上近年来老是天干,地上种不出粮食来,存粮吃完了,我们老两口就只有饿死啊,还有兴月和兴贵,都还没有安家落户呢,要是不分家,这一家大小如何是好?”
“娘,我知道!”
“知道就好,兴富是个懂事,只要你不怪娘,娘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没有吃的,饿就饿一两顿吧,我们老了,饿上几顿也死不了。”
“娘,瞧您说的啥话?儿子还在呢,断不会让爹娘饿着的。”
“娘就知道,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可做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啊。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以前那么做也是不得已啊,你可不能怪娘啊!”
说完吴氏又低头哭起来,那模样看的赵水儿都快吐了,这老太婆,又在那忽悠自己便宜爹爹。爹向来听不得别人说软话,看他松动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