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是谁呢?这能在院子里当大妈妈的,自是有来历,冯妈第一重身份,是何花花的陪嫁妈妈,平时在戴家不说半个主子吧,也是横着走的。冯妈第二重身份,是何培义的大管家的老婆,是何培义亲自指的婚,自然是不一样的了。这会看着主子开口了,恨恨的剜了林金莲一眼,脸上还是浮起层假笑。“今天是小年的日子,当然是好日子了,老爷能够双喜临门,大吉啊。“
”那我就先回去陪大奶奶了。老爷,大奶奶给您熬的红参汤,可不能冷了,那据说是高丽那边过来的红参,奶奶自己都舍不得喝,特意熬了一天等您的。”又指使了一个小丫环,告诉她带金莲姨娘到桂花院去。本来林金莲还扭了扭身子,不太乐意去,被戴兼任在耳朵旁说了几句,就红着脸自去了桂花院。
小丫头就把林金莲带到了桂花院,这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啥人气。这院子虽然是按照江南风格建的,位置也比较偏一点。就在西北角靠角门这里。院子并不大,迎面两间正房,带着左右两个小耳房,还有前面一间厢房。这院子有几年没有住人了,原来是给个自家亲戚一家住的。后来那亲戚在他们家的冷眼下,过得一般。就开口要了点份子钱回去了。
桂花院之名字的由来,是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如果到了金秋,桂花盛开,就香飘屋子。有扫地的婆子看有人来了,给点了个火盆放进了屋子。辛亏卧室不大,有那么盆火,增加了几分屋子的暖意。进了卧室,林金莲环视了一下,卧室布置的非常简陋,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四柱架子床,床上挂了青色账幔,床上放着几条中厚的秋香色的被褥。床对面有张普通的桌子,带两把椅子。床的旁边是个竹子的屏风,屏风后面有个小净处。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象啥玉器,银器摆放,花盏一概都没有。
林金莲看了一圈,尖叫了一声,气的把桌上的一套水杯都扫落在地上。春喜扫了林金莲一眼,摇摇头,她本来还打算先倒口水喝呢,也忙了一下午了,冷水也行啊。这倒好,搞得一地得水还要她收拾。春喜咬了下唇,当人丫鬟的没得选,只能被人挑得,初来乍到先忍忍吧,好歹这里是姑爷大宅,比以前已经上了个档次了,总有机会得。
当下,春喜去外头找了婆子,先谢过了火盆,又要了扫帚进屋子扫了地。看林金莲气鼓鼓的座在床边上,就小声的劝;“小姐今天是您的好日子,这大宅门你也进来了,姑爷是亲自来迎接的,给足了您面子了。姑爷明天肯定来看您的。这屋子大小不过是大奶奶故意为之,您要是气着了身子,还如了她的意了。这只要讨了姑爷的欢心,大富大贵在后头呢。”
林金莲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尖叫着,拿起枕头往她丢过来。“滚,都滚,吃里爬外的东西,才进来就大奶奶,大奶奶的叫,谁是你主子你分不清啊。姑爷是你能叫的吗?那是我相公,你个小贱蹄子,就是没有按好心,进来了就想攀高枝吧,看我不打你一顿,让你满嘴胡说,让你到处找人....”不由分说就拿了扫帚追着打春喜。
房间太小,春喜躲不开,身上连挨了好几下,哪怕是穿着棉袄,也挺疼的。当下寒了心,既然主子不听劝,那她的本分也尽到了。春喜躲着扫帚,假装哭哭啼啼的说:“既然主子这会子累了,又要等姑爷过来圆房,那小姐就早点休息吧。奴婢不惹您生气了,我去梳洗,明天早上来伺候您和姑爷。”说完,提上那两个小包裹就去了耳房。
那边林金莲哭的不可自抑,在床上连滚带翻,把何花花和春喜骂了个够,看到春喜拿了脸盆进来,又想撒泼。被春喜冷着脸说了一句:“现在还早,说不定戴老爷还会来的,您还是洗洗脸吧。”又想起来,万一戴兼任进来看见了她一脸的花,如何是好呢。想着收起了性子,乖乖的趁着热水洗干净了脸,又上了个装,安静下来座在床头等着。可惜,等啊等,一直等到她迷迷糊糊,火盆也灭了,拉了被子裹着睡着了,也没有看见新郎了。
春喜等陪着林金莲一起等,等的她人都跟冰窟里出来的一样,也没有见林金莲给她添加一件衣服,开口关心一声。春喜端着灭了的火盆,到了自己的一人大小的耳房,从杂物房里盖了慢慢的炭火。管他呢,没有炭了,自有林金莲去要去。手冻僵了,划拉了好几次才点着了炭盆。放在自己的床头,唔在被子里,好久好久终于暖和过来。春喜呆呆的看着旧旧的肮脏的账帘,用一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细嫩的脸,被子下面的手也悄悄的捂住了一个馒头。春喜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下了一个决心,不做丫头,这辈子在也不做丫头了。
不说这边厢,林金莲抬进门以后独守空房。就说戴兼任想着那西洋难得的红参也是难得的,这几天也觉得腰酸了。再说,刚才冯妈都提点了,今天到不到大房,岳父都暗地里看着呢。进了房,何花花软硬兼施,终于让戴兼任,今天松口答应了以后初一,十五指定到大房来睡觉。听着夫君的好话,那何花花的圆圆脸上也喜上了几分,软声叫着:‘戴郎,时间不早了,这么好的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主动把粉红色的锦被给拉开了。戴兼任是心里叫苦,脸上还不能带出来。要知道,这林金莲还等着他呢,可人能够进得了门,还是岳父点了头的,这段日子肯定得陪着小心。别的不说,那儿子是不是能平安落地,都仰仗着花花呢。只好哑巴吃黄连,硬着头皮也上了。不由得唱上一段越剧:(我以为你也胆如斗,却原来是银样蜡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