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颜点了点头,自觉惭愧的退了出去。
正当她走出去,她多望了一眼架子上的药材。这个动作却被他看见。
“下次可不能再乱碰了。这里有的是要命的东西。”他嗓音清晰,一字一句全闯入她的耳窝。
她沉吟一声,正要迈步却停住了。“仙君所说的,意思可是说,这里多得是毒药?”
远远听见他说:“是。你怕不怕?”他问她。
“那自然是害怕的。”她小心的回答。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
“其实,这里并没有那么可怕。”
他顿了顿,她远远听见他走动的声音,用白布将那具白骨盖了起来,背对着她,说:
“其实,毒物之于药材,便如人的邪念之于人的品性,既然回避不了,就要用之有道,以防被它自伤,或者防止它伤到别人。”
确实如此。他说得也不错。
可是,何谓“用之有道”?如何防止“用之无道”?那你所说的邪念又是什么呢?
她缓缓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她穿过密道,回到逐善居的书房,看到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回复了那种一尘不染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那个红锦盒,那颜色格外耀目,此时已被放到了更高的架子上。
她仰望着那方锦盒,想:这种东西一般人都很是避讳的,更别提这些道貌岸然的仙家了。可是,她倒不能相信一个人若是经常研究这种东西,还可以做到思无邪。
或者,只怕是所有的人在他的眼睛里都已经成了一具具会动的走肉了吧!又会不会,也可以把人也装进坛子里,封起来,做成取悦他人的一味药呢?她悲观的想。
这时忽然外边有什么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听像是人说话。她出门一看,是两个青衣的仙倌到访。
那两个仙倌皆看了她一眼,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琼舟尊者和小龙王亦站在一边。
那两个仙倌手中端着一套金光闪闪的华服。
苏湮颜发现,那衣服材料她没见过,但是耀目得很,怕是极为珍贵的衣料。
青衣仙倌道:“掌门说,小龙王这里不知有没有带参加宴会的衣服,特地命我送来一套。”他得体的笑着,行了一礼。
琼舟尊者双手接过华服,道:“请替我和东海小殿下向掌门师伯告谢。”
琼舟尊者拍了一下小龙王的肩膀,“掌门师伯如此关照你,还不表示一下。”
小龙王立马反应过来,说:“多谢掌门尊座抬爱,慕空感激不尽。”他认真对着华服一鞠躬。
客套完毕,另一个仙倌说:“我们次来还有一件事。”他从怀里拿出一筒卷轴。
“这是我家洪台仙君为掌门尊座准备的贺礼。”
他把卷轴一打开,一幅气势磅礴的百仙庆寿图便展了开来:百位仙人腾云捧桃,云边松鹤齐飞,红霞在背景里映红半边天。画工精湛之至,笔笔精描,那众仙皆华服美冠,或掩扇而笑,或豁然展颜而笑,满脸的喜气透着纸都能感受到。
“我家洪台仙君绘了此幅百仙庆寿图,把明觉的百位仙长全描进了这丹青里。可是,只有一处实在画不好,怎么改都不像。”
他手指着画中其中一个仙君,“我家仙君说,只有这怀容仙君怎么画都不像,原因是很少见他笑,所以难以想象。”
琼舟尊者看着画笑了笑:“诶,这边这个是我!我看这个我倒是画得极像,照镜子似的!”
他又往小仙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想这画中人的神采还不如他师兄的十中之一,于是说:“这个我师兄的话,也好也好,就是似乎稍稍胖了一点点。”
“正是呢,众人瞧了都皆称不像。所以我家仙君特意叫我来再誊一张画像,他好改了去。”小仙倌道。
“那我这就叫我师兄出来。”琼舟尊者道。
“我去叫吧。”在一旁看着的苏湮颜道。
“好,那我与二位仙倌到亭里先喝杯淡茶!请!”琼舟尊者展袖相邀。
两位仙倌又行了一礼,便与他言笑晏晏,一同钻入了琼花开遍的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