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羡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叫她无处遁形。
“明日。明日你就给我回膳房。云上峰留不得,这怀容仙君我之前没见过他,如今得了一见,才发觉他简直太可怕了。”
苏湮颜听他这句话颇有门道,问:“怎么说?但是我感觉他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花羡却说:“我们做卧底的人,最怕遇到他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反正你别去碰他就好了,明天就给我回来!”
苏湮颜愣了一愣,小声说:“反正,小龙王走了,我自然是要回膳房的......“
花羡听到她这样说,点了点头,一转身潇洒的撤了,身影消失在了暮色中的华灯之下。
——
怀容仙君来到了承天大殿的门口,眼见着这夜幕中恢宏雄伟的殿宇,荡气穿云,磅礴壮阔,人站在这大殿之下,渺小如蝼蚁。
这殿宇当真担得“承天”二字。
他自然不会忘记,曾经因为矜玉公主,被罚跪在这大殿外反省的三日,那时也是这么望着这雄壮的承天大殿。跪的腿脚麻木头昏目眩倒是其次,而更多的是感到了那种无能无力的绝望。
当时,来往于承天大殿的各路仙家弟子络绎不绝,有人回头怜悯的看他一眼,有人却连连叹气,有人看都不敢看他,有人则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人来人往的,如浮云过境,而不变的,只有这这楼宇,只有这苍天。
纵然他是年少得志,幸得了这仙君之位,掌门尊座也必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来杀一杀他这锐气,也叫他好好看看这天,这世道,这厚重的大殿墙宇。
他怎会忘记?担了个个“招蜂引蝶”的罪名,叫他他每每再见到承天大殿,不禁膝盖都要发麻。
而今日的承天大殿灯火通明,红绸从大殿门口铺了半里路。
时不时的,从罡天道场传来阵阵呼啸的吼声与霹雳拍啦的拍掌声——那时明觉山的众弟子在展示剑法。依稀还可以听得掌门尊座与众长老的谈笑声从楼上传来。
于是乎,他回头一看,发现他那随从的侍女却不在此处,她又没有跟上来!
他面上微嗔,今天火气着实够大了!
她这个侍女散漫得简直不像个侍女!不光处处惹事还振振有辞,她当自己是大小姐吗?她以为她之前的三言两语会让他感动到不去责备她吗?!未免太天真!
怒过之后他又叹息。谁又知,他自己才是个少爷身子跑堂命,总是处处替别人操心,每每操了心还总是吃力不讨好,终日里战战兢兢。
而正在此时,听得到一声“开宴”,各路仙人踏在红绸上纷纷走来了。
只听他们一个个颇有礼数的频频推脱:
“您请!”
“不不不,您先请!”
“长老先请!”
“不不不,尊长先请!”
“还是年长者先请!”
“不不不,还是位尊者先请!”
“……”
而洪台仙君此时正站在门口,笑得喜庆,他展手大大方方的迎宾:
“来来来!各位仙君长老尊者贵人们,今日不管谁先谁后,只管沾沾这喜气!贺寿之喜,众宾的到来使我大殿里蓬荜生辉!大家若是再推脱,就是嫌弃了我明觉山排场不够大了!”
各路仙家这下子都鱼贯而入。
正当众人来来往往之时,在人潮之中终于出现那个不起眼的侍女。
她咋咋呼呼的跑到怀容仙君的身边,喘着粗气:“仙君!您走得……好快!我……实在,咳,追不上!”
他已经懒得训她了,一把将手里的外袍塞给她,“在这里等着,大概子夜我才会出来。知道了吗?”
她于是重重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