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卧房,他一脱下鞋子,竟发现鞋底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踩到了哪里的水坑。
而他正换衣裳,却发现里衣竟是是潮潮的触感——
莫非是太热了汗湿的?
可是他又摸到,自己的几缕头发也不是干的。
奇怪了,这个作何解释呢?
不过既然这些都已经过了,再去追讨也无意义。
他将酒气彻底冲洗干净,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可正当他还擦着头发之时,卧房的门竟被敲响了。
谁会来他的卧房,难道是他师弟回来跟他道别吗?
而他推门一看,入眼的不是琼舟尊者,竟是那早该离开的侍女!
只见她身着一身柔软的暖红色衣裳,一脸温柔无害的样子,表情甚是关切。
“你不是该回去吗?”他声音一贯的清冷。
“未曾告别仙君,我怎么敢走呢。况且,我还有一事。”她说。
对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当真是醉糊涂了,既然要赶她走,这工钱肯定也要全部结清的。
他一脚踏出卧房,对着她说:“对了,你想要多少钱?”
苏湮颜看着这个人已经跟昨晚大不一样了,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冷淡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一身藕白色素衫,肩上搭着条擦头发的干巾。那寒潭色的眸子清正端良,就这么疏离的漠视她,问她要多少的工钱,好像她要多少他都会给她似的。
她要是来个狮子大开口也不为过,毕竟她在明觉山的声誉也被这个人给搭了进去。难道给钱就能买断一切吗?渣男。
可是她此番来却不是为了要钱的。
她把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的一个托盘端了出来。托盘里放了一碗清澄澄的汤。
“这是?”他问。
“醒酒汤。”她说。她毕竟是魔族的人,就算在仙界礼节也是要的。别人对她好,她定要回敬的,否则真丢了她向来教导她要懂礼貌的爹爹的脸。
他愣了愣,声线略微放柔了。“放那里吧,我一会儿喝。”
而这时她又从身后掏出一封信,交到他的手里。
他打开一看,竟是他师弟的字迹。这乃是一封羞赧的道别书。
“这是昨晚上琼舟尊者托人送到云上峰来的。他叫人带来口信说:他昨日已拿走了仰山琴。现下,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脸面对师长了,于是他说他不敢来跟您道别。他还说,他想跟东海公主私奔。”
这字字坠地有声,他感到天空霎时阴沉下来。最后他蹙着眉头问她:
“那他真的去私奔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回答。
只见他竟生气的把信一丢,怒道:“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他还不知道公输梓祝的性子!
他哪里是无颜面对师门,根本就是只顾着跟东海公主调情,干脆连道别也不想来了!依他的性子,就算有再大的羞愧,他必会亲自来告别,怎么这一回为了东海公主他竟连应有的礼节都不顾了!他怎会如此冲动,竟还不如一个不怎么懂事的侍女!
公输梓祝,他面临美色怎就连纲常都忘了,他将他这个师兄置于何地!又将这师门至于何地!
他真正生气的原因在这里:虽然此事是小,但是以小可以见大。他处事如此冲动,将来肯定还要再犯,得罪师兄没关系,要是今后闯出别的什么祸来?一想到这里,他真后悔了把仰山琴给了他。
就算再怎么麻烦,也该是他亲自去把琴交给东海龙王,也好尽力把这亲门事给说成,以此也好管住他,省得他到时一冲动突然又改了主意,还想要继续风流……
他这一联想,气得刚刚才缓了些的胃部又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