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大姐这么说:
“我家小孩总是夜里哭,我本来以为是他哪儿不舒服了,于是就拽他看大夫。可是谁知,经那巷门口的瞎子一摸脉,他竟都是装出来的,原因就为了不让我和我丈夫分家!于是我一逼问我儿子,果不其然!还真是苦了孩子了!”
有一个大伯这样跟街坊说:
“咱们巷口的那个瞎子不光会诊病,而且他连你得病的前因后果,日常的饮食作息都猜了个透彻!而且,我那多年的老寒腿被他简单地扎了几针之后就不酸不胀了。我真是白贴那么多膏药了!”
于是乎,这巷口瞎子大夫的名号,仅仅用了一个下午,就这么在鸥歌岛一炮打响了。
她满意地数着袋子里银锭,随便买了两碗茶水过来。
她还是觉得一事想不明,于是在递茶的时候问他:
“你既然这么会瞧病,为什么平常不见你诊治病患呢?像您这样人才,为何要闭门造车的?”
他摸索着她递过来的一碗凉茶,像往日一样优雅的喝了一口:
“在这世上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病。要是我一个个诊过去,还不得累死。”
她不解地反驳:“但是至少,帮一个就少一个人受苦呀!这难道不是普天下所有医者的共同抱负吗?”
他点点头,淡色的唇角反而噙着笑意。
“你说身为一个医者,凭其一己之力,就算耗尽了一生又能救几个人?但若是他编纂医书,然后把这些治病之法都传出去,让更多的人能够学习到,岂不是能惠及更多的人吗?”
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竟是这种想法。
她顿时觉得他的形象更加高大伟岸了。
怪不得那云上峰从不收什么亲传弟子,原来那是因为,这普天之下皆为其门徒。
而与此同时,她又转念一想,如果他是造福苍生的圣人,那她救他这件事,就能使她成为圣人之圣人——
一时间,她的形象也应当变得伟岸,毕竟那可是大功无量,大福大德的善事一桩啊!
其实,自从在发生了船上的那件事之后,她会时不时地问自己:她做这一切值不值?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当她一看到他嘴角明朗的笑意,那一切的关于值与不值的思考,竟全部散成了一抹温暖的日光。
于是她只是长叹一声,也就感伤这一秒。
在下一秒时,她又重新昂起头来,跟着他阔步走入了那间客栈里。
生命如此短暂,再不抓紧时间珍惜,那才算真的错过了。
一进客栈,客栈内部装潢得朴素亲切,使人感到很惬意。
她心想在这里住着应该很舒适,但那掌柜的却为难的摇了摇头。
“我们这里小地方,房间没那么多。你们来得太晚了,现下就只有一个房了——真是奇怪了,难道你们不是两口子吗?”
苏湮颜霸道地一拍桌:
“只管做你的生意,别的要你管吗?”
然后,她把银袋颠了颠:“我就不信,有钱还买不到房间了?!我们换一家!”
那掌柜的,斑白的眉毛深沉地一囧:
“这方圆十里可就我们一家客栈,天色已晚,我看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甚至那掌柜的又抬手指了指她身边的人,偷偷跟她耳语:“没事的,反正他是瞎子一个,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