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颜听见她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于是丢掉了手里的竹笋,不帮她剥了。
“谁要死了?我才不想死呢!”她抱着双手,缩作一团。
少女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管你要死还是要活,反正我不能见人不救的。你要是烦我救了你,换个别的地儿再死好了,别让我知道。”
苏湮颜无语,不去理她,就只一味的剥笋。
而那少女却对她展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我从小在这乡下长大,世面没有见过。你就告诉我,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她又上前一步,坐到了她的身边:“我觉得你看起来不像留文国的人,因为我们留文人很少有这样像你这样自寻死路的。”
她怒了,纵然是这个少女救了她一命,但怎么总问这种问题。于是她说:“你怎么开口闭口的死不死!我说了我不想死的!”
少女淳朴天真地笑了出来:“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啊?”
她见她实在生性纯善,于是就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从明觉山来的。”
少女豁然开朗地“哦”了一声:“我晓得了!那是个很有名的地方。”
她又仔细地观察她,左看看右看看。
“你要回明觉山吗?我可带你出去。”
她垂着眼睛,说:“我不想回去了。”
少女叹了一口气,又问她:“那你有地方去吗?没地方去,倒不如陪着我算了。”
苏湮颜有些惊讶。
少女却缓缓开口:“自我娘死后,我就只有一个人了,平日里也很是无趣。”
听到这话,她的心中颤了两颤,既然缓缓地落到了地上,仿佛找到了一个归处。
她又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声:“好啊。”
她于是便在少女的家中住了下来,晚上跟她在一块儿睡。
这个少女名叫小丫,说那是她远去不归的父亲给她起的名。小丫的生性相当随和,因为从小痛恨父亲的原因,她说自己对男人很是讨厌,但对女人却出奇的亲近。
而到了晚上,她就直接把脚架在了她的身上,这使她苦不堪言。她这下终于知道跟睡相不好的人一起睡是有多么憋屈了。
这个少女晚上睡得很酣,有时还抱着她喊娘亲。她实在有些无奈,不过又见这少女虽然心思幼稚,但身材已经玲珑有致,那种软软的触感不禁叫人怜惜,使她在这荒凉之中体会到了人情的温暖。
小丫生性干净纯粹,白日里笑意甜甜,晚上睡相也很可爱,一直往她这里蹭,这让她不禁想到了她曾经的床伴棠梨,不由得勾起了心绪万千。
她心想,所有话本里面都有一段美女救英雄的佳话。只不过,她不是个英雄,甚至也不是个男人,叫她白救了一场。
但她若真是个男人,心想若是娶了她倒也不为过。
可惜她哪有这种好福气呢,她此生这条命已如燃着的线香,一段接着一段的断。
她沉沉睡去,在这同心散的隐痛之下,她的思绪常常乱做一团,有时甚至会冒出颠覆理智的想法出来。
她在这不消岛上住了两天,一切都很平静。
从鸥歌岛再到不消岛,她虽在这留文国住了没几天,但总觉得自己快要一把一生都看尽了。
于是乎,她现在倍加珍惜眼前的一切,哪怕只是一阵风,哪怕只是一滴水。
这个少女独居在山林的旁边,只有一个耳朵不太好的老妇做邻居。
有一回她闲逛碰到那老妇,老妇当时在河边洗菜。
那老妇耳朵听不见,却看到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姑娘出来。她也不说话,就对着那位姑娘一个劲地笑。
小丫称她为“老聋婆”,说她年纪大了,又聋又病,有些疯疯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