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轩亭长老一转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瀑布的水雾里。
她就在后面骂了一句:“白毛老道,你可真会得瑟,怪不得要被人家到处追杀——”
夜半,一轮皓月绣在深蓝的天幕上。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一棵挡风的树边上抱着手睡去。
虫鸣声渐起了。
她翻了个身,却敏锐地听见前面好似有一阵脚步声。
“噔噔”的脚步声逐渐清醒,像是踩在虫鸣声的拍子上。
什么人?苏湮颜惊醒过来。
她暗自思忖:难道是要抓轩亭长老的人来了?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好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逃啊。
可谁知,只听那人的脚步声不急也不慢,在枯叶上踩的沙沙响。她听那脚步的频率,也不像是来追杀的。
而且那声音听起来一点不乱,也应该就只有一个人。
那么,如今也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是怀容仙君。
她立马偷偷地躲了起来,藏在了一个灌木树丛的后面。
你问她干嘛要躲?她那是下意识的动作,她自己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她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月光之下,他的身影依旧那样熟识,又有那样陌生。
她躲在灌木后面,不敢出声。
看来这口信送得真快,轩亭叫他这几天来一趟,谁知他竟当晚就到了。
她看见他的身影走过这片荒芜的林子,走到了那瀑布的边上。
她又看见他在这瀑布边来回踱步,却迟迟没有进去。
兴许这是因为他也知道夜色已深,不好意思去打扰长老他老人家休息吧。
她就这么躲在这棵树后面,就这么呆呆地注视看着他。
她其实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她又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他与她的这一切还是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时的情况也不过就是:他在明,而她在暗。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偷看人家。
但是如今她所在的位置实在尴尬,她就在离他最近的那棵树的后面,她只要是一出声,他保准就会发现她。
她问自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还有什么躲躲藏藏的必要呢?
可她就是不敢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她走不出去的,是她自己的阴霾。
她在树后面紧张地看着那白衣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他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动了吗,像是在沉思。
而过了很久之后,他就又坐到岸边的一块石头上,然后脱掉了鞋子,卷起裤管把脚放进了水里。
他可真悠闲。
苏湮颜有些无语。
而他这时是背对着她的,她看见他那又长又顺的头发服帖地梳在脑后,端庄又优雅。
她自然也知道,那发丝摸起来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会叫人失了神去。
而他的背影很是挺拔,却依旧显得有些清瘦——她还记得,那也曾经是她靠过的地方。
有什么能比半夜看见旧情人更刺激的事情吗?而比这夜色还凉的,是她的那颗死气沉沉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