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他不杀她,别人也会想着要她的命——反正她横竖都要死,又何必再去纠结是被谁杀的呢?
她依旧自顾自的挑弄着柴火,那黝黑的焦炭一经挑弄就飞起了好多火星,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来。
那些火星依靠这烈火的灼烫爆溅了开来,但它们在失去了灼烫的温度之后,随即在暗夜中消失不见了。
而在那一时间,她觉得她自己,就是这根已经成了焦炭的柴火——她此时此刻所有的思考都是她的火星。
她的那些火星及时明亮,却终究还是难逃被冷却的命运——它们都被这无尽的冷夜所吞噬,便如这根柴火被炽热吞噬一样。
但正在这样的一片静谧之中,她却又听见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魔界是什么样的?”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而他依旧躺在那块大石头上。之间,他半眯着眼睛,雪白的轻衫裙被晚风吹得弗曳起来,于是他将那件被她丢回去的衣服盖在了身上。
她不知道他竟对她对魔界竟是这般的好奇。于是她就随口一答:
“其实跟这里也差不多。”
但他显然是不满意她的回答,他又追问道:
“那你来仙界多久了?”
她就老实回答说:“我来仙界没多久。这就跟认识你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他听闻此话,依旧半眯着眼睛。
他凝眸,仰面望着头顶的那一片浩瀚的星光——
今夜的星光很是耀眼,而那东南西北中的二十八宿,此刻仿佛全部都浸没在他的周身——但是就在那一刻,就在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这散了满天的星辰,竟会因为她的声音响起而变得沉默了。
这点点星光点缀于天幕之间,就像她眸子里的光点一样,永远那么可望而不可及。
这片夜空静谧且幽黑,那就像她的心思一样,神秘而多变,叫他不可知也不可控。
而他这时,只见她对着自己葱白色的双手呵一了口气,随后她又咳了一声——她是那样脆弱,却又偏偏要强装独立。
于是他就想:她应是这星光之下的暗夜,她是危险之后的危险,她是盛放在悬崖上的芳花,那样孤傲却叫人挪不开眼睛——
她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这所有的思考都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她就是他的执念。
眼看着事到如今,他的心已经不该再有任何的看不开。如今的他,一念局中一念局外,而就在当前这个关头,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他的眼前竟只剩下一片情网交织的艳色——
那是一种挣不出理还乱的情愫,欲要挡住他前进的所有道路。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何他做了那么多年的仙人,这些年来几乎处处审己度人,谨言慎行,怎么竟然依旧藏不住当初的那一场好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