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丫头却迟疑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但是,我要是说了,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于我——只要您不怪罪我,我才敢说。”
谢子筝被她完全勾起了好奇心,点头宽慰她:“我不会怪罪你,你说吧。”
直到这时,这小丫头才支支吾吾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语气和缓,声音悠远,叫人难以不信。她说:
“我们那里的老人告诉我,当初的时候,这位公主是偷偷葬在我们不消岛上的,而且据说埋葬时,就连那传国的玉玹,也一并被埋了进去,外头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不仅如此,这件事情,也一直被当做秘密保守了近千年,而直到老人将这个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为了确认这个事情,才去挖坟的。”
说到这里,少女却又郑重其事地发起誓来:
“我敢说!在这个世上,除了画上这个女子,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因为在不消岛上,常年荒无人烟,而将这事告诉我们的那个老人,如今也已经去世了,我对着神明发誓,我绝对不会撒谎!”
谢子筝却有些急切地催她继续:“那然后呢?坟里真的有玉玹吗?”
说到这里,小丫头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可惜道:
“当时,我看见那棺材里头除了一些首饰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且没过几年,我也搬离不消岛那个荒芜的地方了,之后也再没有回去过。
而且,又听说那之后没几年,国都就派来了人,把这位曾经被雪藏了的公主的坟,从不消岛,迁到了那善康城的王室陵园里头去了。”
听到这里,谢子筝缓缓地点了下头。
此时,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当时来时的初衷是为了打听苏湮颜的下落,现在的他,对她所说的这个玉玹的事情,反倒产生了更多好奇。
然而,这丫头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她坦言道:
“而那之后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因为早在那个公主坟搬迁之前,以前的那个廖听长司,就对外称说玉玹已经找到了,并且还把它送到仙界富娥山做锁灵阵去了。
所以,我也搞不懂这个玉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也不敢乱说,于是就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
听到这里,谢子筝不禁觉得有些矛盾,因为在当年的时候,那块被拿去当锁灵阵镇器的玉玹,正是他父亲在魔界搜罗过来,再送到留文国去的礼物。
还记得他第一次跟他的老父亲来这留文国的时候吗?
那时他们到访留文国,其实就是为了向留文王室敬献他们这些年在魔界四处搜罗来的‘玉玹’的。
而且在那时,他们还在那鸥歌岛上碰巧遇到了苏湮颜,如此才知道了一些苏湮颜的踪迹。
不过,话说这些事发生得真的很巧。要知道,只有真正留文国的正统王族,才见过真正的玉玹长什么样,而且这玉玹的模样,也一直被留文宫廷视为绝密。
但很幸运,他们当做礼物送给岸空国主的“玉玹”,不仅经过了宫廷典籍的几番考证,而且还被那个在仙界名声很大的廖听长司,又从中挑中了一块与典籍描述中无二无别的宝石,并且自此就对外宣扬说留文国的圣物玉玹已经失而复得了。
只不过,随后不久,这块玉玹就又被廖听长司拿去了富娥神山,据说他是将想它用来做锁灵阵的镇器,并希望以此来召唤神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谢子筝已经不知不觉告别了方才那个丫头。
他缓步走出了营帐,神情有些恍惚。而他又看见这井然有序的魔界军营,一种政权更迭,造化弄人之感油然而生。
在这世上,关于玉玹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传闻都难辨真假,而他这回听过这小丫头说的话,也只当是听过算过,这并不能使他惊讶。
虽然他也早就在怀疑,被送去仙界富娥山的那块玉玹,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因为如今就连真正的留文王室都已经辨别不了玉玹的真假了,玉玹它的本身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
这里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多少人愿意相信那玉玹是真的。
要知道,只要信的人够多,假的都能成真的,如果撇开关于玉玹的传说,那块石头也只是一个象征罢了——虽说这样是骗不过神明,但是哄哄世人,却已经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