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们便到了霍家院外。
霍家算是清河镇上的大户,早年霍老太爷在世时承包了百亩粮田,依靠这田地以及老太爷的勤劳积累了不少财富。老太爷去世之后,他的独子也就是霍青之父依靠父辈的财富开了一家粮铺,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将霍家在清河镇的地位硬是提升了好大截。
只不过,在孟肆儿嫁入霍家的前两年,霍青的父母在收粮路上遇到山贼不幸双双殒命,原本应由霍青主事霍家,但他本性游手好闲,不时与狐朋狗友四处游乐,无心管理霍家生意,因此霍家的粮铺只能由霍老祖母来接管打理。
孟肆儿嫁入霍家之后跟着老祖母一同打理霍家生意,学得了不少东西,老祖母对这个孙媳妇也是格外喜爱。
谁知,当她嫁入霍家即将满五年时,霍青竟带着一个风月场所的女子回家向老祖母讨娶,因此才让孟肆儿万念俱灰投河自尽。
此时的霍家,大门之上挂着白幡白稠白灯笼,不断有人面带哀容进出大门,孟肆儿不用看也能想到这院子里正在办着自己的身后事。
“要进去吗?”见孟肆儿盯着白幡许久,摩祉出声问道。
“不了,既已是亡人,就该与前尘做个了断。”孟肆儿眼眶微红地说道。
在霍家这五年,老祖母将自己视作亲生孙女般对待,从未让她受过委屈,她也是恪尽孝道尽她所能服侍着老祖母。而今霍家这白幡是为她而挂,她已是死人一个,又何必再去牵扯阳间往事?何况霍青与那女子依旧在这屋子里,是她最不想再见之人,不管如何,这个院子她不想进去。
虽说如此,但孟肆儿的脚步却未挪动半分,摩祉看着她好一会儿,悄悄起了窥视之法。
虽然答应过她不再对她使用,但,下不为例吧。
只一眼,摩祉便明白孟肆儿心之所想,随后将她拉到一旁面朝围墙站好,从她身后用左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孟肆儿抓住他的袖口急着想将他的手往外拉开,这样的举止过于亲密,她很是拒绝。
“别动!”摩祉轻喝一声,右手拉下孟肆儿的手,“我并非轻薄你,只是让你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罢了。”
孟肆儿不明白摩祉究竟何意,但还是停下了动作,所幸他并未捂多久,一道白光之后便将手从她的眼上拿开。
拿开手的一刹那,孟肆儿便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她竟透过围墙看到了院内场景,甚至还有屋内的老祖母!
“你……”孟肆儿转头看向摩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不为例。”摩祉别过眼,语带歉意地说道。
“……谢谢你。”孟肆儿明白摩祉的好心,犹豫再三低声道了谢,然后看向坐在大厅内的老祖母不愿挪开目光。
就当是最后一次的任性吧,最后再看一眼老祖母,最后一眼……
才几日不见,身体一向不错的老祖母已是满头白发、面容憔悴,身板也不再直挺,此时的她身着素衣,手上拿着孟肆儿过世前掉落在请河边的玉坠子不住地掉着泪。
一旁上完香的邻居大婶安慰着她,无外乎就是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语。
“我这可怜的肆儿啊,才二十三岁,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投河了啊……这么懂事乖巧的孙媳妇,怎么说没就没了啊……!”霍老祖母不住地哭嚎,哽咽着对来安慰的人说着痛心的话。
“霍家奶奶,您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您年纪大了不能再这样伤心了,身体要紧啊。”大婶轻抚着老祖母的后背帮她顺气,拿着绢子擦拭着老祖母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