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虞姬的生死簿不用看他也知道她后来几世究竟过得如何,每次赦期他都会到三途河旁等着项羽出现,除了固定捎给他的一坛酒,还有就是虞姬的消息了。
出生、成长、婚嫁、生子、死亡,他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项羽,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几万年来,他在三途见过无数水鬼,能让他钦佩的却没有几个。千年,对他来说只是一小段年岁,但是对于一个水鬼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苦难折磨。他没有见识过三途河底是何状况,但是只从那乌黄色的河水和刺鼻的血腥之气就可以知道那里的恐怖。
曾经,他也经历过神魔大战,作为主帅为天庭统帅过千军万马,当同样是一代霸主的项羽出现在地府后,他就经常来同他一起喝酒聊天追忆往事。两个同样经历过残酷战争的男人彼此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深交之后更是惺惺相惜。
因此,他对虞姬之事也是分外上心,每到虞姬当世转世之时,他都会提前告知项羽,以保他不会错过奈何桥上的那个身影。
听摩祉说完他和项羽之间的故事,孟肆儿紧紧握着卷轴低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摩祉走到孟肆儿的身旁,拿过她手中的卷轴一收,将其收回虚空。
“摩祉,你能带我去看看这一世的尹秀娘吗?我想……”孟肆儿抬头可怜巴巴地祈求道。
她想去阳间,奈何功力太浅,若是在阳间待太久会损耗魂气,没办法她只能开口求助摩祉。
“你该想着如何精进自己的灵力,而不是天天想着去阳间乱晃。”摩祉的语气似是有些怒意。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地府之人了?地府之人,灵魂已经剔除了所有阳气只聚阴气,这样的魂魄是不适合待在日光之下以及阳气茂盛之所的。孟肆儿才得到北阴灵力半月,根本承受不了阳气的侵入,最少也要在地府修炼个百八十年才能往返两界不损魂气。
十日前那次他带着孟肆儿去往阳间,才待了两个时辰不到回来这丫头就开始脚步虚浮呕吐不止,歇息了一日才能勉强行动自如,这会儿教训还没受够就又想着去遭罪了?!
“摩祉,下不为例好不好?”孟肆儿跳下竹凳,不顾自己还赤裸着双足,拽着摩祉的袖口低声恳求道。
“你告诉我,为何非要去见尹秀娘?”摩祉将孟肆儿按回竹凳,蹲下身,伸手将她踢到一边的绣鞋取了过来,抓起她的裸足小心翼翼地将绣鞋往上套。
“欸!你不能这样……!”孟肆儿红着脸挣扎了几下,无奈摩祉的手劲太大,她越是挣扎,脚裸上的力道就越大,为了不让自己被握痛,索性就不再挣扎,任由摩祉将绣鞋替她穿上。
从小她就不喜欢穿鞋,在屋内总是脱了绣鞋裸足而行,父亲为了她舒适从未约束过她的行为,让她过得很是自在。虽然常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说她父亲太娇惯她给她上学堂惯她不用尊女德,但她依旧过得我行我素。
在世二十三年,除了父亲和丈夫,她从未让一个异性这般靠近自己,甚至触碰到自己的肌肤,摩祉的这般动作对她而言是万万不可的,可是为何她只觉得羞涩而全无生气之意呢?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姜儿庸儿似的不好好穿鞋子?”摩祉将绣鞋为孟肆儿套好,起身整了整袖口和衣摆说道。
呃?姜儿庸儿?敢情这个男人把她当孩子了吧……
孟肆儿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想太多。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就是这幅样子,以长辈身份自居,对待她们几个姑娘都是如此,这几万岁活下来,甭管他外貌多英俊,这思想就是个老头,她怎么能把他当作一个同龄人来看待?
“回答我的问题吧。”摩祉低头对上孟肆儿的目光,说道。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否也像项爷那般痴情而已……”孟肆儿小小声地回答。
“你别忘了,虞姬这几世,都是喝过茶汤的。”摩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