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孟肆儿趴在熊皮上用手撑着头,随手翻着从阳间带回的几卷竹册。
这段日子她过得很是开心,跟着摩祉到人间四处游荡,美其名曰寻人,实则是到处游山玩水。其实寻人这事本就不是孟肆儿之职,她只不过是寻了这个名头出来阳间活动罢了,倒是摩祉,虽然知晓她只是为了游乐才去的阳间,但也一直没有怨言地带着她到处游走。
“主子,您怎么又带了几株树苗回来?”戈儿从屋外走进,瞧见门外放着的三四株山樱树苗问道。
“我昨儿个带回来的。”孟肆儿头也不抬地答道。
之前摩祉同意她带着山樱树回来栽种,她听闻后便兴致冲冲地去阳间带回了几株试着种下,但是都没有成活。第一次没有成活她觉着是自己种植方式有错,又去取了几株,可是又失败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这一次,孟肆儿已经是第十四次带着山樱树苗回来种植了。
“主子,都第十四次了,您一直种不活这树苗,也该放弃了吧。”戈儿无奈地看着地上的孟肆儿说道。她在地府一千八百年了,从未见过有其他生灵出现,主子这几十年来为了种这几株苗苗花了太多心思却始终不见成功,看着孟肆儿没日没夜地打理着树苗她也是颇为心疼。
“再试试吧,我昨日带树苗回来时顺道弄了些花农的妙法,我琢磨透了以后再试试。”孟肆儿不死心,继续翻着地上的竹册。
“哎……”摇了摇头,戈儿知晓孟肆儿的性子便不再劝阻,将手中通录放在书架上便离开了竹屋。
停下手中的翻动,孟肆儿抬头看着戈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哪会不知这几十年自己都在做无用功,哪怕这一次,成功也是难之又难,可是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永生永世都会生活在这阴暗的幽境没有生灵的陪伴,哪怕只有一株小苗也好,她也想在这里感受到阳间的气息。
但是前十三次栽种她试过了许许多多的方法,都失败了。
水放多了?死。水放少了?死。不放水?死。阴间黄土?死,阳间农土?死。太冷?死。太热?死。剪枝?死。不剪?死。真的是不管如何结果就是一个字——死。
“难道真的就无法成活吗?”孟肆儿沮丧地将头埋入厚厚的熊皮久久不愿抬起。
“呜呜……呜呜……”
嗯?哪来的哭声?孟肆儿猛地抬起头来仔细听着,可是四周依旧悄无声息。
听错了吧……孟肆儿将头又埋入熊皮,准备小憩一会儿,可是耳中又传来那个低低的哭声。
孟肆儿抬头看向门外,确信自己并未听错后便爬起身,理了理乱掉的衣裙套上鞋子,开始寻着门外哭声而去。
倒也不奇怪,黄泉最不缺的就是哭喊声和嚎叫声,更甚者声嘶力竭似狼嚎一般瘆人,这会儿听到的这个声音算是鬼哭中比较柔和的了。
出了竹屋寻着哭声走了一小会,孟肆儿就看到不远处有个暗淡的身影蹲在一旁枯木下耸着肩膀。
“有谁在哪儿吗?”看不清人影,听着声音像是个女鬼,孟肆儿轻声开口问道。
那个女鬼明显是被孟肆儿吓了一跳,立马止住了声音,蹲在原处不再动弹。
若是平日,黄泉的孤鬼都不会轻易靠近竹屋,他们知道这里的规矩,自然是不会去触犯,但是这个女鬼所处的位置离的竹屋很近,孟肆儿想这或许就是一个新来的吧。
见女鬼一直不动弹,孟肆儿估计这新来的应该胆子挺小,因此便放缓脚步悄悄走至她的身侧,小声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吧?为何在这里哭泣呢?”
女鬼只是将脑袋埋在双膝之内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微微颤动的双肩可以看出她依旧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