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涟漪惊目如珠,一时凝固,鼻息一滞,似要魂离。她唇欲启而未启,意将表而不敢,唯有呆滞,或是痴望,与他,相持、对峙。
绯红檀腮,更有万种少女风韵。
无垠不能移开目光,似有一种力量逼着他非与她相视不可。他剑眉于点点温柔中舒展,似终朝采蓝,再于水中化开它最绚丽的色彩。
这一“采蓝”,采了多少个“终朝”?
窗外云雾漫漫,窗内情意茫茫。
临霄峰的云雾,于所有开阔之地任意倾扫,然因用膳处施了法故不能进入。云雾是修仙之山界最平常的东西了,没了此物,用膳处便算得上是临霄峰上最有世俗烟火气息的地方了。
林涟漪从未想过,有一日竟还是陷落在世俗之中了。
然如今手中所握,当真只不过是世俗情绪吗?
她不知。
但是眼前这个人,从十年前的一场冷风里,走入今年的又一场冷风里,往复徘徊,抑或是不离不弃,于她的重要性,绝非言语可以表达。
她微笑,问道:“何时何地?”
无垠不加迟疑,道:“程赴光一案结束,正道其他门派离开后,我就来东林提亲。”
清风缭绕,久久不息。
仿佛杂尘清空,静若幽谷。
她眸中水烟,如融化的雪水,藏了一季冰霜的殷切,日渐温暖,日渐温柔。
他眸中薄冰轻覆焰火,炽烈与冷静僵持,头微痛而越觉冷静:“如此仓促决定,势必对我的棋局有影响,但是此事拖久了恐怕会不断有变。
“你我之命,并不由你我。我将你拖入这趟浑水,你已不能独善其身。若不能婚嫁以证你派系所属,吾师恐难容你。
“而尤为重要者,我知你心意,定与我相同。”他伸出手,与她双手相触,却碍于场合不敢抓紧,道,“若我并非棋子,早该与你共同奔赴天涯海角。”
林涟漪柔声道:“你决定就是。不管是不是为了苟且偷生,你不娶,我不嫁。”
无垠欣喜微笑,凝视她温柔如水的笑容,停顿一会儿,问道:“林姑娘静候几日,我会和其他弟子一道,尽快查出凶手的。”
“那片衣角,是你的吗?”林涟漪想起淬弦找到衣角的事,忙问道。
无垠摇头:“不是,应该是我们遇到的那个蒙面人的。他多半是凶手了。”
“千羽林上下那么多弟子,仅凭这点线索,找起来就很麻烦了。你找到什么其他线索了吗?”
“没有。”无垠低头沉思,“此人可能并非临时起意,应早就做足了准备,那件被划下衣角的衣服应该也被毁了。韩朗嫣已经被认为是凶手,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此后也不可能再出现。”
“可是韩朗嫣仅仅是被关起来,没有证据,她不能被罚得多严重。”林涟漪明知无垠说得有理,却还是很期望那蒙面人再出现一次。
顿有所觉,二人相视,惊喜的目光中传达出共同的推测:
正因为韩朗嫣不能被完全定罪,蒙面人还会再出现以制造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