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涟漪发现其异样,却不明为何,欲疑问又不知如何发问,只好坐在一旁,陪着她发呆。
良久,江非雪启唇,轻柔而无力地唤了一声,仿佛重病之人:“林姑娘。”
林涟漪目光一闪,问道:“何事?”
“你的师父,凌飞雪,当初……”
她突然意识到就要从未对人说过的实话,立马顿住,牙关紧咬,剩下半句“对你这个唯一的弟子如何”迟迟没有漏出。
听得“凌飞雪”三字,林涟漪吃了一惊,心中惊疑:怎么还和凌飞雪有关?
她静静等待,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她不再问,长久之后,也不过张口说了一句:“无事了。天色已晚,女子爱美,林姑娘早些睡吧。”
“女子爱美”,意思是晚睡不利于容貌吧?林涟漪颇有些无奈,也知她不欲再言,只好轻声道:“若有心事,可对我诉说。都是有秘密的人,我会保守秘密的。”
江非雪微微一笑,似笑她不理解,又不是保守不保守的问题,凌飞雪已死,她如何能理解?
她手指微抬,一道光芒直射向欢快跳动的火焰,将其泯灭,余温尚存,却有一夜寒凉,足以将其拖入冰渊。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江非雪缓缓抬头,凝望窗外,泪花涌动。
林涟漪在这里,你总该来见我了吧?
师父几日不见林姑娘,尚且思念;义母,三年不见,你为何半点不想女儿?
她苦涩一笑,直等到灯火余温亦消,才浅浅入睡。
初入丑时,江非雪习惯性地醒来,悄然坐起,望向窗外,寂寥黑夜,毫无动静。
她轻轻一叹,正欲躺下睡去,忽地一片紫光亮起,如流萤群舞,幽夜里亮得诡异。
她浑身一震,蓦然望去,惊见一女子坐在桌边,抚弄手中紫箫。
她婉约身影,于紫箫恒定的光芒中显出鬼魅般的宁静。她抬眉,两道目光仿佛也摇曳着紫色,从紫箫,转到地面,又转到江非雪面庞上。
这清冷得异常熟悉的目光令江非雪心房涌现一串感动,仿佛露水结在枝头,两颗泪珠挂在她眼角,久久不能落下,又从未收回。
她张口,一腔激动,却不知从何说起,一声“义母”憋在肺腑,亦不能发出。
姜悠乐凝望这个三年前手下的义女,分明看出了其紧张激动,却也只是浅浅淡淡地微微一笑,然嘴角舒展开的些微弧度已足够令江非雪欣喜若狂。
她眸中情感如浮萍流入急流般瞬间而逝,一刹那看不清是苦是乐、是喜是怒,手中紫箫微微一颤,食指轻抬,悠然落下。
“玎!”
清越声响,回荡在黑夜之中,紫光闪烁,似霞光勾兑天际。
江非雪一惊,欣喜神色凝固在脸上,她尚未唤出一声“义母”,而女子不过给了她一点消受惊喜的时间。
另一纱幔之中,林涟漪惊醒,却不敢亮起夜魄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