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涟漪努力瞪着眼,只怕闭上眼就困乏得不能再睁眼。她竭力抬头,只是身体已全靠无垠身体支撑。无垠将她扶正,几寸之间,凝望她面容,道:“涟漪吾妻,不会等你人老珠黄,必竭尽全力,早来娶你。”
林涟漪干流着眼泪,脸颊之上一片泪痕,双眼红肿得远不像一个新娘。
“吾妻莫哭。”见她流泪,他亦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道,“我送给你的手帕在哪里?”
“物归原主了。”第二次揭开这个伤疤,她痛苦不堪,却即便知道此刻神情宛如妒妇,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要把这张面容记在脑海中,来日若运气不如娘亲,真的等到人老珠黄,便主动去找他,管他见到她满面皱纹还愿不愿意认账。
无垠闻言惊讶,又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他十指自发间落在她脸颊上,小心地按在泪痕之上,一点点按干,随即又有泪水落下,仿佛不尽的泉眼。
他四下看看,无所获得,只好面带歉意地柔声道歉道:“当日没有准备,手头上也只有冯姑娘给的那块,便就这么给了你。现在又是没有准备,来日我娶你之时,一定记得另外备一方手帕。”
林涟漪轻轻点点头,却发现脖颈已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这么一点便向前倒去。
轻轻一碰,二人额前相触,目光半寸之间,泪目相对,执手凝噎。
“吾夫,下次见面,不许再拖了……”她哭求,近似于狂风暴雨之中,低矮树丛间幼雏的哀鸣切切。
“一定。”无垠轻轻揉着她双手,感受她双手温度渐变低凉,痛苦之中极尽不舍地叮嘱一句,“还有一事,你手冷,千万记得保护双手。
“以后,就没有人为你暖手了。”
“我知道……”她泪流满面,道,“你也得,好好的,不要太累了,如果,遇到强敌,不要,死撑……”
神思混沌,朱唇闭上。纵然心有千万句,终究不能复叮咛。
无垠紧紧抓着她双手,沉痛如丧妻,正要闭唇不言,忽又想起一事,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涟漪,你喜欢什么花?我们不要彼岸花,在给你的手帕上,要绣上你喜欢的花。”
林涟漪倒在他怀中,耳畔隐约飘进他的话语。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她竭力张开嘴,以轻胜蚊飞的声音含糊地道:“桔红糕。”
无垠微微惊讶,随即目中黯然,仿佛随着她的昏迷,流落了最后的生机。他轻轻重复道:“桔红糕。”
房间死寂,似乎连香气也寂静了下来。
他细嗅她发间幽香,如风雨中枯叶飘飖的零星话语回荡在冷寂的空气中:“桔红糕,此花甚美。”
如你一般。